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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发现陆地(1/2)

作者:哥伦布传

    1. 《哥伦布航海日记》序言

    此时此地的哥伦布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百感交集。仿佛在做着童年的梦。恍惚间,他好像觉得汹涌的海水扑面而来,自己怀抱着一条木桨在海里挣扎;忽然,一个骑着快马的葡萄牙密探向他疾驰而来;公爵的通红的脸,恶狠狠的目光,声色俱厉的呵责……往日生活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多少担心!多少焦虑!等待盼望这一天,花了若许年!头发都熬白了!最可宝贵的青春岁月过去,他已经42岁了。他觉得自己正当壮年。

    他感到心满意足的是,终于可以大展鸿图了!六年来,他受过的嘲笑和奚落、挫折和失败,都像船边的流水一样转瞬即逝了。他独自一人站在船尾塔楼上,一副海洋统帅的派头,踌躇满志,浮想联翩。前面等待着他的是即将发现的岛屿,总督的冠冕。他怀揣着西班牙国王的两个文件。

    第一个文件没有填写日期,是一纸简短的拉丁文护照:

    为了某些理由和目的,我们派高贵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率领三条装备良好的帆船携带一些礼品飘洋过海,走向印度地区。①

    另一个文件是介绍信,其部分内容如下:

    致最尊敬的君王:

    我们很亲爱的朋友,卡斯蒂利亚、阿拉贡和莱昂等国的国王费迪南德和女王伊莎贝拉向您致敬和祝福,我们已愉快地获悉您尊敬和尊重我们和我们的国家,您渴望获得关于我们胜利的消息[!]为此,我们决计派遣我们的高贵的船长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携带信函来拜望您,通过信函您可以知道我们身体健康,国运昌隆……

    国王

    女王②

    ①②《哥伦布传》(上卷)[美]塞·埃·莫里森著,陈太先、陈礼仁译,商务印书馆,1995年,第176页。

    这封信是准备让哥伦布面呈契丹大可汗的,目的是想在大汗与基督世界之间,通过西方航路建立首次直接的联系。

    哥伦布脑海里不断出现的是大洋那边黄灿灿的金,白花花的银,无穷的财富。这对于一个债台高筑、靠别人施舍过日子的穷光蛋来说还有什么更宝贵的呢?往脚下看去,来来往往的海员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奔忙,起伏的浪涛颠簸得他们像醉汉似的摇摇晃晃。他自己不也是一步一步从那里攀登上来的吗?海上的水手生涯对他是多么的熟悉!但是今天,他是指挥下面这些海员的船长,身穿绸缎衣服,脚登带金马刺皮靴的海洋统帅。大约两个月前,5月8日,国王还把他的儿子迭戈指派给王子唐·胡安当伴童。在卡斯蒂利亚,即使在贵族当中,这也算是最高的荣誉,而他却获得了。他真的觉得皇恩浩荡了!他决心把这次远征的所见所闻,所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以便日后源源本本地向国王和王后禀报,以报答他们的知遇之恩。这就是后来人们见到的“哥伦布航海日记”。他在日记的开头写下了如下的序言:

    以吾主耶稣基督之名义

    至尊至上、强大无比、笃信基督的君主,西班牙本土及海外诸岛的国王与王后,吾人之主宰:

    1492年,二位陛下击败统治欧洲的摩尔人,结束伟大的格拉纳达战役之际,臣于1月2日亲眼目睹陛下之皇麾随军力所至,高悬于格拉纳达城堡阿尔凡布拉塔楼之上,臣还看到摩尔王走出城门亲吻您——君主陛下,臣之主宰的双手。尔后,臣于同月向陛下呈递关于印度大陆和一个叫做大可汗的君主的奏书。大可汗一词在吾人罗马语族语言中乃“众王之王”之意。他及其先辈曾多次遣人前往罗马请求派遣精通吾人神圣宗教之士前去为其传教,然教皇始终未允所请,致使如此众多人口信奉了堕落之异教,沉沦于偶像崇拜之深渊。为此,作为炽爱神圣基督教并努力推动其发展的天主教徒,作为穆罕默德教及所有偶像和异教之敌人,国王与王后二位陛下决意派臣,克里斯托瓦尔·哥伦布前往上述印度各地,拜谒该地诸君王,察访民情,观光名胜,了解风土并使其人民皈依吾神圣宗教。二位陛下还令臣一反昔日之旧径,勿由陆路东行而另辟新途,专取海路西行,即沿直至目前臣等尚不知是否有人经过之路线航行。

    在把所有犹太人从陛下的国土上驱逐以后,一月份陛下即令臣率足够舰队前往上述印度各地,为此还赐臣隆恩;授臣以“唐”的贵族头衔;封臣为大洋的远征军司令还任命臣为所发现及占领的岛屿和大陆的终身副王和总督。此外,陛下还允臣之长子世袭臣之一切,以后代代永世相传。

    臣于1492年5月12日星期六离开格拉纳达城到达帕洛斯港,在该地装备了三艘宜于此次航行之帆船。在备足粮秣、募足水手之后于同年8月3日星期五日出前半小时由上述海港启航驶向隶属于陛下的加纳利群岛,再由该地前往印度地区,以便将陛下之诏书面呈当地诸位国王,履行君命。臣拟在航行中逐日记录所见、所闻、所做以及可能发生之事。另外,二位陛下,臣除每晚记述白天经历之事,白天记述夜间之事外,尚拟绘制一册新航海图,标清沿途大洋里各大海和陆地之方位。除此以外,臣还拟制彩图一册,以赤道纬线和西经线为准,标出海陆位置。

    尤为重要的是,臣当废寝忘食、锲而不舍地从事航行,以期完成任务,虽然这对臣将是一次极为艰巨的使命。

    2. 从帕洛斯到加纳利

    哥伦布率领的船队出发时,天气温和,船队顺风向南驶去。早上8点,顺利越过廷托河入海口处的萨尔特岛。海洋统帅下令向西南方向行驶,朝加纳利群岛前进。礼拜六和礼拜天,仍然保持这一航向。海面上风平浪静。

    “平塔”、“尼尼亚”、“圣玛丽亚”——三条船列队徐徐向前,桅杆上的一张张帆像憋足了劲儿的一只只大手推着船前行。海风拂面,景色壮观,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么好的天气出航更能鼓舞水手们的士气了。马丁·阿隆索·平松指挥的“平塔”号上,离愁别绪的沉郁空气一扫而光,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有人唱起歌来。紧接着在文森特·雅内兹·平松指挥的“尼尼亚”号的水手也唱和起来。他们唱安达卢西亚的抒情歌或摇篮曲,也唱人们熟悉或不熟悉的水手们喜欢的歌。有些歌完全是即兴的创作,有的是旧的曲调换上了新的歌词。一到了海上,这些长年累月在水上来往的汉子就像回到了故乡一样,心胸开朗,忍不住要敞开嗓门表露一番。他们的嗓音洪亮而又粗犷。

    星期一,也就是8月6日,出发才三天,“平塔”号驶近哥伦布的大帆船,马丁·阿隆索·平松走到船舷边上高声对他说:“舵断了,船舱进水了。”哥伦布一听很生气,怀疑有人破坏,他抖出海洋统帅的威风命令马丁·阿隆索上船见他。马丁跨上船的第一句话是:“要是不修,‘平塔’号要沉。”哥伦布和马丁交换看法,怀疑是“平塔”号的两个船主的有意破坏,他们从一开始对这次远征就没有信心,但又不敢收回承诺,因此制造事故以便返回去。哥伦布说,到加纳利群岛也许能找一条船替换“平塔”。

    当时的海员是最信奉宗教的人。每天早上,迎着朝霞,水手们跪在甲板上做晨祷,默背《诵圣母经》,随后吟诵《我们在天上的圣父》和《万福玛利亚》,祈祷圣父和圣母赐福。夕阳西下,夜班开始之前,全体水手集合在一起,举行晚祷,背诵《圣母祝福》。

    接着全体水手齐唱《我们在天上的圣父》,《使徒信经》和《万福

    玛利亚》,最后以唱赞美诗《万福啊,慈爱的圣母》结束①。

    ① 《新大陆之光——哥伦布传》,第45~46页。

    不管是风和日丽或是狂风暴雨,这些在海上破浪前进的船员每天都坚持不断地举行这样的宗教仪式。

    船上生活是艰苦的。食物就在甲板上烹调。老是腌肉、面包干和豌豆。桶装的淡水因存放太久而腐坏。只有哥伦布和船长才有单舱和吊床,其余的人只能随便就着一个地方和衣而卧。

    哥伦布凭着他多年的航海经验,避开北大西洋上空狂暴的顶头风,借着一直不停的北风,向南航行,顺利到达加纳利群岛。哥伦布决定让“平塔”号停泊在大加纳利岛上的最大港口——拉斯·泊尔马斯岛,对船身和舵进行维修。“尼尼亚”号的三角帆换成了直角帆,为的是加快航行速度。“圣·玛丽亚”号和“尼尼亚”号一同驶往群岛西边的戈梅拉岛。哥伦布带领船员上岛储备淡水,购买粮食、干酪和腌牛肉。随后他前往拉斯·帕尔马斯岛考察“平塔”号修理情况,再把修理好的“平塔”号船带到戈梅拉岛来与另外两条船汇集到一起。

    加纳利群岛是由七个岛屿组成的,在靠近非洲北边一角的地方,距离摩洛哥西边大约60海里。加纳利的名称是罗马人用拉丁文“卡尼”(Canis)给取的,卡尼的意思是狗,因为在这些岛上繁衍了许多大种狗。哥伦布来到这里时,西班牙和其他欧洲海员发现这些岛屿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从帕洛斯出发以后,水手们本来以为此一去再难返回,他们的脚今后再也不会踏上陆地了。没料到不过一个星期就来到了这么迷人的加纳利群岛。这里不就是世界的边缘吗?不,这里是通向西方那神秘的未知世界的门户。这里的天和水都那么碧蓝碧蓝,起伏的山坡上布满大片的橄榄树林和盛开的鲜花,小镇房屋的倒影投射在水面上,随风不停地抖动着,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风光。在这里停留就像度假一样,确实是一件赏心乐事。水手们上岸后或是到酒馆喝酒,或是躺在有藤蔓可以遮荫的沙滩上休息,享用着当地出产的西瓜和葡萄。加纳利的居民乐于用他们的土产和海员们交换。当地人谈起每年在这个地方,当太阳低垂时,无论是清晨或黄昏,都偶尔可以看见西边远处矗立的山峰时隐时现。船员们心想,那里是不是安蒂利亚岛?或者是我们就要去寻找的叫做印度的那个地方?

    哥伦布在准备从加纳利启程时,一条西班牙快帆船船长从依埃洛岛来见海洋统帅,说有三条葡萄牙船正在该岛附近海面活动,似乎有前来寻衅的意思。哥伦布怀疑是葡萄牙人虚张声势,但也使他增加了加快行动步伐的紧迫感。

    船队离开加纳利时,“平塔”换了新的舵,“尼尼亚”换了新的帆,船队再次向西进发。这时大批色彩鲜艳的鱼群从船边游过。大加纳利岛慢慢地消失了。船队驶近特内里费岛,这个岛上1.2万英尺高的山峰火山正在爆发,向天空猛烈喷射着火焰和烟尘。当时太阳已经落山,在夜幕中,山巅喷出的一股一股的火焰愈发显得鲜红耀眼。从喷射口沿着山岩流下的仿佛是一条红色的河流。有的人在艾特纳和维苏威见过这样的场面。但在这儿,在这个世界的“边缘”上,在这一次前途未卜的远航之前,海员们认为这可能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一次警告!海洋统帅说这是上帝在为他们壮行,应当赞美他,而不应当感到害怕。

    离开了特内里费岛,第二天早上日出以前来到费罗岛——铁岛。这是船员们进入大洋之前能够看见的最后一块陆地了。它缓慢地从船队旁边向着东南方向逐渐隐退。到了这时,原来的一点微风也停息了,船帆凹瘪,船只像蜗牛般蠕动着前行。铁岛真的像铁一样凝固了。一整天一整夜过去了,船帆不起任何作用,船队只行驶了很短一段路程。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块土地要把船员们留住,他们也对它恋恋不舍。

    直到下午,天气才开始变化。黑云在铁岛上空聚集。黑沉沉的铁岛更显得轮廓分明。海面微波乍起。一阵狂风夹着疾雨从天而降。船帆再次胀满。船头破浪向前。铁岛和阵雨被抛在身后。9月9日还远远望得见岛上的山峰。直到这一天傍晚,大陆的最后一点踪影才消失在东方地平线上。三条孤零零的帆船航行在烟波浩淼的大洋中。哥伦布亲自导航:

    “向正西前进,不要偏北,也不要偏南!”

    这时,海洋统帅双手扶着栏杆,双脚分开站在高高的艉楼上,望着前方。他的衣服被雨水湿透,但他一点也没有离开那里的意思。他的脸上是从容而坚定的神态。

    他熟悉这一带的海况,在这一纬度带上,冬季的风总是从东方吹向西方,他率领的船队可以一路顺风前进。哥伦布的计划简单而又明确。他只需要用航位推算法即可确定经纬度。在平和的天气情况下,他还可以使用星盘或象限仪核定经纬度。他认为,加纳利群岛跨北纬28°,这条纬度线中间经过神秘的安蒂利岛,然后也穿过日本,可以将安蒂利岛作为继续西航前往日本的中间站。按哥伦布的计算,日本的位置离加纳利群岛正西仅仅2400海里,所以他认为沿着这条纬线向西航行即使错过了日本,最终也会到达中国的海岸。

    3. 航途见闻

    海里的一支桅杆

    9月6日离开加纳利戈梅拉岛圣塞巴斯蒂安港可以看作是真正开始远航的第一天。9月11日,航行到离开铁岛11150里格的地方,船员们发现了一根漂浮在海面的桅杆。显然是被海流带到那个地方的。此事在船员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那天天气晴朗,海面平稳。到了晚上,一轮满月在天空升起。在月色的辉映下,海面上的一切都清晰可辨。一束月光透过半开着的舱盖射进船头水手睡觉的底舱里,随着船身的颠簸,月光晃动着照见几个裹着毯子围坐在一起还没睡觉的水手。寂静中只听得见行船时桅杆发出的吱吱咯咯声。突然间,舱面上响起一阵零乱而又沉重的脚步声。过后一切又归于沉静。接着一个水手掀开舱盖从扶梯上走下来。

    “出了什么事?”围坐在一起的人中有人问他。“水里发现了个东西,”那海员低声说,“在船头瞭望的人发现的,已经把它避开了,拨到船尾后边给冲走了。”他似乎有意在卖关子。听的人可不耐烦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就直说了吧!”“是一条船的桅杆,看样子在水里已经泡了很久了。上面布满了贝壳和海藻。不是普通渔船的桅杆,是大船的,比这条船还要大的船。今晚我们的船要是撞上这支桅杆可要出事了。”水手们对此事议论纷纷,越说心里越不安,担心自己的船也会遭遇不祥的命运。一个水手走过去把舱盖“砰”地一声关上了,口里骂着说:“他妈的,今晚的月色不对劲儿,该不会碰见鬼呀!”底舱里一片漆黑,水手们忧心忡忡,相对无言,一个个倒下蒙头便睡。

    两种航程记录

    从9月9日到18日,海上一直刮着东信风,海况平稳,船队向西行进1163海里,可谓开船大吉。但航行距离越远,海员们的担心也就与日俱增。海洋统帅用尽一切办法,安抚他们,劝说他们,激励他们,但是收效甚微。他们有时在祈祷时痛哭流涕,唱起了《耶利米哀歌①》,诉说着他们再也回不了故土的悲伤。每晚,海洋统帅都记航海日志,计算已经驶过的路程。为了避免使船员们因离开陆地太远而担惊受怕,哥伦布搞了两个航行里程记录。一个是真实的记录,供他自己使用;一个是假的,告诉船员们的记录。但因为他的计算错误,夸大了航行距离,他的假数字反而比真数字更符合实际。

    ① 《耶利米书》是基督教《圣经·旧约》中的一卷,相传为先知耶利米(Jeremiah)所作。

    这一做法在哥伦布的日记中多有记载:即使减去多算的距离,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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