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译注》免费阅读!

修身第二(2/2)

作者:荀子译注

,人们也没有不厌弃他们的。

    [原文]

    2.7 行而供冀(1),非渍淖也;行而俯项,非击戾也(2);偶视而先俯,非恐惧也。然夫士欲独修其身,不以得罪于此俗之人也(3)。

    [注释]

    (1)供:通“恭”。冀:当作“翼”(杨倞说),敬。(2)击戾:抵触。(3)此:《集解》作“比”,据宋浙本改。

    [译文]

    走路时恭恭敬敬,不是因为怕沾染烂泥;走路时低下头颈,不是因为怕触撞了什么;与别人对视而先低下头,不是因为害怕对方。这样看来,那些读书人只是想独自修养自己的身心,不是怕得罪这些世俗的人们啊。

    [原文]

    2.8 夫骥一日而千里,驾马十驾则亦及之矣。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其折骨、绝筋终身不可以相及也。将有所止之,则千里虽远,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胡为乎其不可以相及也?不识步道者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意亦有所止之与(1)?夫“坚白”、“同异”、“有厚无厚”之察(2),非不察也,然而君子不辩,止之也;倚魁之行(3),非不难也,然而君子不行,止之也。故学曰:“迟,彼止而待我,我行而就之,则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胡为乎其不可以同至也?”故跬步而不休(4),跛鳖千里;累土而不辍,丘山崇成(5);厌其源(6),开其渎,江河可竭;一进一退,一左一右,六骥不致。彼人之才性之相县也(7),岂若跛鳖之与六骥足哉?然而跛鳖致之,六骥不致,是无他故焉,或为之、或不为尔!

    [注释]

    (1)意:同“抑”,选择连词,还是。(2)坚白:指石头的坚硬和白色两种属性。它是战国时争论的一个重要命题。以名家公孙龙为代表的“离坚白”论者认为“坚”和“白”两种属性是各自独立,互相分离的,因为眼睛看到“白”而看不出“坚”,手摸到“坚”而不能感知“白”。后期墨家则主张“坚白相盈”,认为“坚”和“白”不能离开具体的石头而独立存在。参见《公孙龙子·坚白论》以及《墨子》的《经上》、《经说上》、《经说下》。同异:是战国时名家惠施的论题。他认为事物的同异是相对的。具体的事物之间有“小同”、“小异”;而从宇宙万物的总体来看,万物又莫不“毕同”、“毕异”。参见《庄子·天下》。有厚无厚:也是惠施提出的哲学命题。他说:“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认为平面从厚(体积)来说是无,但面积仍可大至千里。见《庄子·天下》。一说“有厚无厚”是春秋时邓析的论题,见《邓析子·无厚篇》。(3)倚魁:通“奇傀(gu9 归)”,奇怪。(4)跬步:见 1.6 注(1)。(5)崇:通“终”。(6)厌(y1 压):同“压”,堵塞。(7)县:同“悬”。

    [译文]

    那骏马一天能跑千里,劣马走十天也就能达到了。但如果要去走尽没有穷尽的路途、赶那无限的行程,那么劣马就是跑断了骨头,走断了脚筋,一辈子也是不可能赶上骏马的。所以如果有个终点,那么千里的路程虽然很远,也不过是有的走得慢一点、有的跑得快一点、有的先到一些、有的后到一些,为什么不能达到这个终点呢?不知道那走在人生道路上的人是要穷尽那无穷的东西、追求那无限的目标呢?还是也有个止境呢?那些对“坚白”、“同异”、“有厚无厚”等命题的考察分析,不是不明察,然而君子不去辩论它,

    是因为有所节制啊;出奇怪异的行为,做起来不是不难,但是君子不去做,也是因为有所节制啊。所以学者们说:“我迟缓落后了,在他们停下来等我时,我赶上去靠近他们,那也就不过是或迟缓一些、或迅速一些、或冒前一些、或落后一些,为什么不能同样到达目的地呢?”所以一步二步地走个不停,瘸了腿的甲鱼也能走到千里之外;堆积泥土不中断,土山终究能堆成;塞住那水源,开通那沟渠,那么长江黄河也可以被搞干;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就是六匹骏马拉车也不能到达目的地。至于各人的资质,即使相距遥远,哪会像瘸了腿的甲鱼和六匹骏马之间那样悬殊呢?然而,瘸了腿的甲鱼能够到达目的地,六匹骏马却不能到达,这没有其他的缘故啊,只是一个去做、一个不去做罢了!

    [原文]

    2.9 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其为人也多暇日者(1),其出人不远矣(2)。

    [注释]

    (1)多暇日:指懒惰而不做事。(2)人:《集解》作“入”,据《删定荀子》改。

    [译文]

    路程即使很近,但不走就不能到达;事情即使很小,但不做就不能成功。那些活在世上而闲荡的时间很多的人,他们即使能超出别人,也决不会很远的。

    [原文]

    2.10 好法而行,士也;笃志而体(1),君子也;齐明而不竭(2),圣人也。人无法,则伥伥然;有法而无志其义(3),则渠渠然(4);依乎法而又深其类,然后温温然(5)。

    [注释]

    (1)体:即“身体力行”之“体”,与“行”同义,实行的意思。(2)齐:全。齐明:无所不明。竭:穷尽。不竭:指其思虑左右逢源,不但能明察一切,而且能“深其类”。(3)志:识,知。(4)渠:通“遽”(杨倞说),匆忙。(5)温:平和。

    [译文]

    爱好礼法而尽力遵行的,是学士;意志坚定而身体力行的,是君子;无所不明而其思虑又永不枯竭的,是圣人。人没有礼法,就会迷惘而无所适从;有了礼法而不知道它的旨意,就会手忙脚乱;遵循礼法而又能精深地把握它的具体准则,然后才能不慌不忙而泰然自若。

    [原文]

    2.11 礼者,所以正身也;师者,所以正礼也。无礼,何以正身?无师,吾安知礼之为是也?礼然而然,则是情安礼也;师云而云,则是知若师也。情安礼,知若师,则是圣人也。故非礼,是无法也;非师,是无师也。不是师法而好自用,譬之,是犹以盲辨色、以聋辨声也,舍乱妄无为也。故学也者,礼法也;夫师,以身为正仪而贵自安者也(1)。《诗》云(2):“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此之谓也。

    [注释]

    (1)正仪:正确的准则,榜样。参见 18.1 注(2)。(2)引诗见《诗·大雅·皇矣》。

    [译文]

    礼法,是用来端正身心的;老师,是用来正确阐明礼法的。没有礼法,用什么来端正身心呢?没有老师,我哪能知道礼法是这样的呢?礼法是这样

    规定的就这样做,这是他的性情安于礼法;老师是这样说的他就这样说,这是他的理智顺从老师。性情安于礼法,理智顺从老师,那就是圣人。所以违背礼法,那就是无视礼法;违背老师,那就是无视老师。不赞同老师和礼法而喜欢刚愎自用,拿他打个比方,那就好像让瞎子来辨别颜色、让聋子来分辨声音,除了胡说妄为之外是不会干出什么好事来的。所以学习嘛,就是学习礼法;那老师,就是以身作则而又重视使自己安守礼法的人。《诗》云:“好像不懂又不知,依顺上帝的法则。”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原文]

    2.12 端悫顺弟(1),则可谓善少者矣;加好学逊敏焉,则有钧无上(2),可以为君子者矣。偷儒惮事,无廉耻而嗜乎饮食,则可谓恶少者矣;加炀悍而不顺(3),险贼而不弟焉,则可谓不详少者矣(4);虽陷刑戮可也。

    [注释]

    (1)弟(t@替):同“悌”,顺从兄长。(2)钧:通“均”,相等。(3)炀:同“荡”,放荡。(4)详:通“祥”(杨倞说)。

    [译文]

    端正谨慎顺从兄长,就可以称为好少年了;再加上好学谦虚敏捷,那就只有和他相等的人而没有超过他的人了,这种人就可以称为君子了。苟且偷安懒惰怕事,没有廉耻而贪图吃喝,就可以称为坏少年了;再加上放荡凶狠而不顺从道义,阴险害人而不敬从兄长,那就可以称为不祥的少年了;这种人即使遭受刑罚杀戮也是可以的。

    [原文]

    2.13 老老,而壮者归焉;不穷穷,而通者积焉;行乎冥冥而施乎无报,而贤、不肖一焉。人有此三行,虽有大过,天其不遂乎(1)!

    [注释]

    (1)遂:通“墜”(坠)。

    [译文]

    尊敬老年人,那么壮年人也就来归附了;不使固陋无知的人困窘,那么通达事理的人也就汇聚来了;在暗中做好事而施舍给无力报答的人,那么贤能的人和无能的人都会聚拢来了。人有了这三种德行,即使有大的过失,老天恐怕也不会毁灭他的吧!

    [原文]

    2.14 君子之求利也略,其远害也早,其避辱也惧,其行道理也勇。

    [译文]

    君子对于求取利益是漫不经心的,他对于避开祸害是早作准备的,他对于避免耻辱是诚惶诚恐的,他对于奉行道义是勇往直前的。

    [原文]

    2.15 君子贫穷而志广,富贵而体恭,安燕而血气不惰(1),劳倦而容貌不枯,怒不过夺(2),喜不过予。君子贫穷而志广,隆仁也;富贵而体恭,杀势也(3);安燕而血气不惰,柬理也;劳倦而容貌不枯,好交也(4);怒不过夺,喜不过予,是法胜私也。《书》曰(5):“无有作好(6),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此言君子之能以公义胜私欲也。

    [注释]

    (1)燕:通“宴”,安逸。(2)夺:剥夺,使丧失,此指处罚。(3)杀(sh4i 晒):减少。杀势:指不盛气凌人。(4)交:当作“文”(王念孙说),指礼仪。(5)引文见《尚书·洪范》。(6)无:通“毋”,不。

    [译文]

    君子即使贫穷困窘,但志向还是远大的;即使富裕高贵,但体貌还是恭敬的;即使安逸,但精神并不懈怠懒散;即使疲倦,但容貌并不无精打采;即使发怒,也不过分地处罚别人;即使高兴,也不过分地奖赏别人。君子贫穷困窘而志向远大,是因为他要弘扬仁德:富裕高贵而体貌恭敬,是因为他要减弱威势;安逸而精神不懈怠懒散,是因为他选择了合理的生活准则;疲劳而容貌不无精打采,是因为他爱好礼仪;发怒了不过分地处罚别人,高兴了不过分地奖赏别人,这是因为他奉行礼法的观念胜过了他的私情。《尚书》说:“不任凭个人的爱好,遵循先王确定的正道;不任凭个人的厌恶,遵循先王确定的正路。”这是说君子能用符合公众利益的道义来战胜个人的**。
小说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