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传第六十九上（2/2）

管蔡，此皆上圣亡(无)奈下愚子何，以其性不可移也。公居周公之位。辅成王之主，而行管蔡之诛，不以亲亲害尊尊，朕甚嘉之。昔周公诛四国之后(9)，大化乃成，至于刑错(措)(10)。公其专意翼国，期于致平。”莽因是诛灭卫氏，穷治吕宽之狱，连引郡国豪桀(杰)素非议已者，内及敬武公主、梁王立、红阳侯立、平阿侯仁(11)，使者迫守，皆自杀。死者以百数，海内震焉。大司马护军褒奏言(12)：“安汉公遭子宇陷于管蔡之辜，子爱至深，为帝室故不敢顾私。惟宇遭罪，唱然愤发作书八篇，以戒子孙。宜班郡国，令学官以教授(13)。”事下群公，请令天下吏能诵公戒者，以著官簿，比《孝经》(14)。　　(1)大宗：指始祖的嫡长子。(2)一统：指一脉相承的世系。(3)中山：诸侯王国名。治卢奴(今河北定县)。(4)《卫后传》：指本书《外戚传·中山卫姬传》。(5)吴章：扶风平陵人。见《儒林传》。故：故事。(6)焉：姓吕，名焉。(7)系狱三句：古时有对孕妇缓刑之制。《春秋繁露·三代改制质文篇》提到不加刑于怀孕妇女。王莽拟古而行之。(8)唐尧：即陶唐氏，名放勋。禅让于舜。丹朱：尧之子。因其傲慢荒淫，尧不传位于他。 (9)四国：指管、蔡、霍、淮夷。(10)刑错(措)：谓刑罚搁置不用。 (11)敬武公主：元帝之妹。详本书卷八十二《薛宣传》。梁王立：刘立。文帝之九代孙。平阿侯仁：王仁。王谭之子。(12)护军：武官名。属大司农。 (13)学官：教官。(14)《孝经》：儒家经典之一。以论述孝道为主要内容。　　四年春(1)，郊祀高祖以配天(2)，宗祀孝文皇帝以配上帝(3)。四月丁未(4)，莽女立为皇后，大赦天下。遣大司徒司直陈崇等八人分行天下(5)，览观风俗。　　 (1)四年：指元始四年(公元4)。(2)配天：祭天而以其配享。(3)宗祀：祭祀祖宗。(4)四月：《平帝纪》作“二月”。(5)陈崇等八人：王恽、阎迁、李翕、陈崇、郝党、谢殷、逯普、陈凤。据《恩泽侯表》。　　太保舜等奏言：“《春秋》列功德之义，太上有立德(1)，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唯至德大贤然后能之。其在人臣，则生有大赏，终为宗臣，殷之伊尹(2)，周之周公是也。”及民上书者八千余人，咸曰：“伊尹为阿衡(3)，周公为太宰(4)，周公享七子之封，有过上公之赏(5)。宜如陈崇言。”章下有司，有司请“还前所益二县及黄邮聚、新野田，采伊尹、周公称号，加公为宰衡(6)，位上公。掾史秩六百石。三公言事，称‘敢言之(7)’。群吏毋得与公同名。出从期门二十人，羽林三十人(8)，前后大车十乘。赐公太夫人号曰功显君，食邑二千户，黄金印赤拔(9)。封公子男二人，安为褒新侯(10)，临为赏都侯(11)。加后聘三千七百万，合为一万万，以明大礼。”太后临前殿(12)，亲封拜。安汉公拜前，二子拜后，如周公故事。莽稽首辞让，出奏封事，愿独受母号，还安、临印拔及号位户邑。事下大师光等，皆曰：“赏未足以直(值)功，谦约退让，公之常节，终不可听。”莽求见固让。太后下诏曰：“公每见，叩头流涕固辞，今移病，固当听其让，令视事邪？将当遂行其赏，遣归就第也？”光等曰：“安、临亲受印韨，策号通天(13)，其义昭昭。黄邮、召陵、新野之田为人尤多，皆止于公，公欲自损以成国化，宜可听许。治平之化当以时成，宰衡之官不可世及。纳征钱，乃以尊皇后，非为公也。功显君户，止身不传。褒新、赏都两国合三千户，甚少矣。忠臣之节，亦宜自屈，而信(伸)主上之义。宜遣大司徒、大司空持节承制，诏公亟入视事。诏尚书勿复受公之让奏。”奏可。　　(1)有：为也。(2)伊尹：商初大臣。曾辅佐商汤、太甲等。(3)阿衡；官名。职掌辅导帝王。(4)太宰：官名。百官之首长，辅佐帝王。(5)上公：传说是周代官阶的最高级别(九级)。(6)加：谓加官衔。(7)敢言之：汉代掾吏对长官陈辞或报告的套语。(8)期门、羽林：皆是汉帝的护卫部队。(9)韨(fù)：系印纽的丝带。(10)安：王安。王莽第三子。(11)临：王临。王莽第四子。(12)前殿：未央宫的大殿。(13)策号：指君赐臣之爵、官、名等称号。　　莽乃起视事，上书言：“臣以元寿二年六月戊午仓卒(猝)之夜(1)，以新都侯引入未央宫；庚申拜为大司马(2)，充三公位；元始元年正月丙辰拜为太傅(3)，赐号安汉公，备四辅官；今年四月甲子复拜为宰衡，位上公。臣莽伏自惟，爵为新都侯，号为安汉公，官为宰衡、太傅、大司马，爵贵号尊官重，一身蒙大宠者五，诚非鄙臣所能堪。据元始三年，天下岁已复，官属宜皆置。《穀梁传》曰(4)：‘天子之宰，通于四海(5)。’臣愚以为，宰衡官以正百僚平海内为职，而无印信，名实不副。臣莽无兼官之材，今圣朝既过误而用之，臣请御史刻宰衡印章曰‘宰衡太傅大司马印(6)’，成，授臣莽，上太傅与大司马之印。”太后诏曰：“可。韨如相国，朕亲临授焉。”莽乃复以所益纳征钱千万，遗与长乐长御奉共(供)养者(7)。太保舜奏言：“天下闻公不受千乘之土(8)，辞万金之币，散财施予千万数，莫不乡(向)化。蜀郡男子路建等辍讼惭作而退(9)，虽文王却虞芮何以加(10)！宜报告天下。”奏可。宰衡出，从大车前后各十乘，直事尚书郎、侍御史、谒者、中黄门、期门羽林(11)。宰衡常持节，所止，谒者代持之。宰衡掾史秩六百石，三公称“敢言之”。　　(1)元寿二年：前1年。六月戊午：六月二十六日。仓猝：指哀帝死亡。汉大丧常称“仓猝”。(2)庚申：六月二十八日。(3)元始元年：即公元1年。(4)《穀梁传》：又称《春秋穀梁传》。儒家经典之一。(5)“天子之宰”二句：见《穀梁传》僖公九年及三十年。宰：治也。(6)御史：官名。此似指符玺御史。(7)长乐长御：太后之长御。(8)千乘：指小国。千乘之土：谓相当于小国的封地。(9)蜀郡：郡名。治成都(今四川成都)。(10)文王：周文上姬昌。虞、芮：古代二小国名。虞在今山西平陆北。芮在今陕西大荔县境。相传虞、芮两君争田，前往周文王请求公断。进入周境，见周民事事谦让，惭愧返回而不再争。 (11)直事：值班办事。尚书郎：官名。即分曹办事的尚书。　　是岁，莽奏起明堂、辟雍、灵台(1)，为学者筑舍万区(2)，作市、常满仓(3)，制度甚盛。立《乐经》(4)，益博士员，经各五人。征天下通一艺教授十一人以上(5)，及有逸《祀》、古《书》、《毛诗》、《周官》、《尔雅》、天文、图谶、钟律、月令、兵法、《史篇》文字(6)，通知其意者，皆诣公车(7)。网罗天下异能之士，至者前后千数，皆令记说廷中，将令正乖缪，壹异说云。群臣奏言：“昔周公奉继体之嗣(8)，据上公之尊，然犹七年制度乃定。夫明堂、辟雍，堕废千载莫能兴，今安汉公起于第家，辅翼陛下，四年于兹，功德烂然。公以八月载生魄庚子奉使(9)，朝用书临赋营筑(10)，越若翊辛丑(11)，诸生、庶民大和会，十万众并集，平作二旬(12)，大功毕成。唐虞发举，成周造业(13)诚亡(无)以加。宰衡位宜在诸侯王上，赐以束帛加壁(14)，大国乘车、安车各一，骊马二驷(15)。”诏曰：“可。其议九锡之法。”　　(1)明堂：古代帝王宣明政教之处，凡朝会、祭祀、庆赏、选士等大典都在此举行。辟雍：大学。灵台：天文气象台。(2)区：小房间。(3)市：交易场所。常满仓：即常平仓。朝廷为储粮、调节粮价而设的粮仓。(4)《乐经》：儒家经典之一。原文早佚，此为拟设。(5)一艺：一经。教授：指博士。(6)逸《礼》：指《仪礼》以外的古文《礼》，有三十九篇。古《书》：指《尚书》十九篇以外的古文《尚书》，有十六篇。《毛诗》：即流行于今的《诗经》。《周官》：即《周礼》。《尔雅》：我国最早的字典。十九篇。图谶(chèn)：指谶书。钟律：乐理之类。月令：记述阴历时令及有关事务的书。《史篇》：又称《史籀篇》。字书。已佚。(7)公车：汉代官署名。设公车令，负责接待上书和应召者。(8)继体：继位。(9)载生魄：月开始发光。往往指阴历初二日或初三日。(10)朝用书：早上用登记劳役的簿。临赋：监督服役者。(11)若：指上文“载生魄庚子”。翌(yì)：明天。(12)平：当作“丕”(王念孙说)。大也。(13)成周造业：指周公经营洛邑，建王城与成周城。(14)束帛：古时帛五匹为一束，作为聘问、赏赐用的礼物。璧：玉制的礼器。平圆形，正中有孔。(15)骊马：黑色的马。驷：马四匹称一驷。冬，大风吹长安城东门屋瓦且尽。　　五年正月(1)，祫祭明堂(2)，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余人，征助祭。礼毕，封孝宣曾孙信等三十六人为列侯(3)，余皆益户赐爵，金帛之赏各有数(4)。是时，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书者前后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见者皆叩头言，宜亟加赏于安汉公。于是莽上书曰：“臣以外属，越次备位，未能奉称。伏念圣德纯茂，承天当古，制礼以治民，作乐以移风，四海奔走，百蛮并臻(5)，辞去之日，莫不陨涕，非有款诚，岂可虚致(6)？自诸侯王已(以)下至于吏民，咸知臣莽上与陛下有葭莩之故(7)，又得典职，每归功列德者，辄以臣莽为余言。臣见诸侯面言事于前者，未尝不流汗而惭愧也。虽性愚鄙，至诚自知，德薄位尊，力少任大，夙夜悼栗，常恐污辱圣朝。今天下治平，风俗齐同，百蛮率服，皆陛下圣德所自躬亲，太师光、太保舜等辅政佐治，群卿大夫莫不忠良，故能以五年之间至致此焉。臣莽实无奇策异谋。奉承太后圣诏，宣之于下，不能得什(十)一；受群贤之筹画，而上以闻，不能得什伍(十五)。当被无益之辜，所以敢且保首领须臾者(8)，诚上休陛下余光(9)，而下依群公之故也。陛下不忍众言，辄下其章于议者。　　臣莽前欲立奏止，恐其遂不肯止。今大礼已行，助祭者毕辞，不胜至愿，愿诸章下议者皆寝勿上，使臣莽得尽力毕制礼作乐事。事成，以传示天下，与海内平(评)之。即有所间非(10)，则臣莽当被洼上误朝之罪；如无他谴，得全命赐骸骨归家，避贤者路，是臣之私愿也。惟陛下哀怜财(裁)幸！”甄邯等白太后，诏曰：“可。唯公功德光于天下，是以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诸生、吏民翕然同辞，连守阙庭，故下其章。诸侯、宗室辞去之日，复见前重陈，虽晓喻罢遣，犹不肯去。告以孟夏将行厥赏(11)，莫不欢悦，称万岁而退。今公每见，辄流涕叩头言愿不受赏，赏即加不敢当位。方制作未定，事须公而决，故且听公。制作毕成，群公以闻，究于前议，其九锡礼仪亟奏。”　　(1)五年：元始五年(公元5)。(2)祫(xiá)祭：帝王、诸侯于宗庙的一种大祭礼。(3)此处所记，与《平帝纪》、《王子侯表》所记，颇有出入。(4)数：差别。(5)百蛮：指各少数民族。(6)虚致：虚辞招致。(7)葭莩(jiā fú)：芦苇中的薄膜，常用以比喻亲属关系。(8)保首领：旧时作官朝不保夕，故以此语表示暂且保全生命和官职。(9)休：托庇承荫之意。(10)间(jiàn)非：非议。(11)盂夏：夏季第一个月。即阴历四月。　　于是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列侯张纯等九百二人皆曰(1)：“圣帝明王招贤劝能，德盛者位高，功大者赏厚。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尊(2)，则有九锡登等之宠。今九族亲睦，百姓既章(3)，万国和协，黎民时雍(4)，圣瑞毕溱(臻)，太平已洽，帝者之盛莫隆于唐虞，而陛下任之；忠臣茂功莫著于伊周，而宰衡配之。所谓异时而兴，如合符者也。谨以《六艺》通义(5)，经文所见，《周官》、《礼记》宜于今者，为九命之锡。臣请命锡。”奏可。策曰：　　(1)议郎：官名。顾问应对。属郎中令(光禄勋)。张纯：京兆杜陵人。继承祖爵富平侯。(2)九命上公：周代官爵分九个等级，称九命。最高的是上公九命。(3)百姓：此指贵族。章：明也。(4)雍：和也。(5)《六艺》：《六经》。即《诗》、《书》、《易》、《礼》、《春秋》及《乐经》。　　惟元始五年五月庚寅(1)，太皇太后临于前殿，延登，亲诏之曰：公进，虚听朕言。前公宿卫孝成皇帝十有六年，纳策尽忠，白诛故定陵侯淳于长，以弥(弭)乱发奸，登大司马，职在内辅(2)。孝哀皇帝即位，骄妾窥欲，奸臣萌乱，公手劾高昌侯董宏，改正故定陶共王母之僭坐(座)。自是之后，朝臣论议，靡不据经。以病辞位，归于第家，为贼臣所陷。就国之后，孝哀皇帝党寤(悟)，复还公长安，临病加剧，犹不忘公，复特进位。是夜仓卒(猝)，国无储主，奸臣充朝，危殆甚矣。朕惟定国之计莫宜于公，引纳于朝，即日罢退高安侯董贤，转漏之间(3)，忠策辄建，纳纪咸张。绥和、元寿，再遭大行，万事毕举，祸乱不作。辅朕五年，人伦之本正，天地之位定。钦承神祇，经纬四时，复千载之废，矫百世之失，天下和会，大众方辑(集)。《诗》之灵台(4)，《书》之作洛(5)，镐京之制(6)，商邑之度(7)，于今复兴。昭章先帝之元功，明著祖宗之令德，推显严父配天之义，修立郊禘宗祀之礼(8)，以光大孝。是以四海雍雍，万国慕义，蛮夷殊俗，不召自至，渐化端冕(9)，奉珍助祭。寻旧本道，遵术重古，动而有成，事得厥中。至德要道，通于神明，祖考嘉享。光耀显章，天符仍臻，元气大同。麟凤龟龙，众祥之瑞，七百有余。遂制礼作乐，有绥靖宗庙社稷之大勋。普天之下，惟公是赖，官在宰衡，位为上公。今加九命之锡(10)，其以助祭，共(供)文武之职，乃遂及厥祖。於戏(呜呼)，岂不休哉！　　(1)五月庚寅：五月二十七日。(2)内辅：在朝廷内辅佐皇帝。(3)转漏之间：犹今言转瞬之间。(4)《诗》之灵台：《诗经·大雅·灵台》歌咏周文王在丰京建灵台之事。(5)《书》之作洛：《尚书·洛诰》记载了周公营洛邑之事。(6)镐京：指丰京灵台。丰、镐相近，故可总称镐京。(7)商邑：指洛邑。周公营洛邑后，迁殷顽民于此，故又称商邑。(8)禘(dì)：古代祭祀名。(9)端冕：端正衣冠。(10)九命之锡：一、衣服，二、车马，三、弓矢，四、斧钠，五、��鬯，六、命珪，七、朱户，八、纳陛，九、虎贲。有的记载有乐器而无命珪。　　于是莽稽首再拜，受绿韨衮冕衣裳(1)，玚琫玚珌(2)，句履(3)，鸾(銮)路乘马(4)，龙旗九旈，皮弁素积(5)，戎路乘马(6)，彤弓矢(7)，卢弓矢(8)，左建朱钺(9)，右建金戚(10)，甲胄一具，秬鬯二卣(11)，圭瓒二(12)，九命青玉珪二(13)，朱户纳陛(14)。署宗官、祝官、卜官、史官(15)，虎贲三百人，家令丞各一人(16)，宗、祝、卜、史官皆置啬夫(17)，佐安汉公。在中府外第(18)，虎贲为门卫，当出入者傅籍(19)。自四辅、三公有事府第，皆用传(20)。以楚王邸为安汉公第(21)，大缮治，通周卫。祖你庙及寝皆为朱户纳陛(22)。陈崇又奏：“安汉公祠祖称，出城门，城门校尉宜将骑士从(23)。入有门卫，出有骑士，所以重国也。”奏可。　　(1)绿韨：缘色的蔽膝。作礼服。衮冕：帝王和上公的礼服、礼帽。(2)玚(dàng)：优质金，即黄金。琫(běng)：佩刀鞘口处的装饰。珌(bì)：佩刀鞘末处的装饰。(3)句(qú)履：鞋名。鞋头像刀鼻分开。(4)銮路：有铃的大车。(5)皮弁：贵族用的武冠。素积：素裳。(6)戎路：戎车。(7)彤：赤色。(8)卢：黑色。(9)钺：斧形的兵器。(10)戚：像斧的兵器。(11)秬鬯：一种香酒。祭祀用。卣(yǒu)：盛酒器。(12)圭瓒：灌酒器。(13)九命青玉珪：青玉制的圭，供九命用。(14)朱户：红漆大门。纳陛：将殿堂前的台阶修建在檐口以内。(15)署：设置。(16)家令：官名。掌家务。家丞：官名。佐理家务。(17)啬夫：官名。协理员。(18)中府：办公的官署。外第：私家住宅。(19)傅籍：登记入册。(20)传(zhuàn)：符也。(21)楚王邸：楚王在京的公馆。(22)祖祢庙：指先代(父母以上)的祖庙。寝：宗庙后屋放置祖亢遗物处。(23)城门校尉：武官名。掌京师城门警卫。　　其秋，莽以皇后有子孙瑞(1)，通子午道(2)。子午道从杜陵直绝南山(3)，径汉中(4)。　　(1)皇后有子孙瑞：皇后是年十四，始有月经，故言有子孙瑞。(2)子午道：子，代表北方，阴；午，代表南方·阳。道通南北，以调和阴阳。(3)杜陵：县名。在今西安市南。南山：即终南山。秦岭主峰之一。在今西安市南。(4)径：直通。汉中：郡名。治西城(今陕西安康西北)。　　风俗使者八人还，言天下风俗齐同，诈为郡国造歌谣，颂功德，凡三万言。莽奏定著令。又奏为市无二贾(价)，官无狱讼，邑无盗贼，野无饥民，道不拾遗，男女异路之制，犯者象刑(1)。刘歆、陈崇等十二人皆以治明堂，宣教化，封为列侯。　　(1)象刑：相传占代以衣服的一定颜色和式样象征处治，而不真动刑惩处。　　莽既致太平，北化匈奴，东致海外，南怀黄支(1)，唯西方未有加。乃遣中郎将平宪等多持金币诱塞外羌(2)，使献地，愿内属。宪等奏言：“羌豪良愿等种，人口可万二千人，愿为内臣，献鲜水海、允谷盐池(3)，平地美草皆予汉民，自居险阻处为藩蔽。问良愿降意，对曰：‘太皇太后圣明，安汉公至仁，天下太平，五谷成孰(熟)，或禾长丈余，或一粟三米，或不种自生，或茧不蚕自成，甘露从天下，醴泉自地出，凤皇来仪，神爵(雀)降集，从四岁以来，羌人无所疾苦，故思乐内属。’宜以时处业，置属国领护(4)。”事下莽，莽复奏曰：“太后秉统数年，恩泽洋溢，和气四塞(5)，绝域殊俗，靡不慕义。越裳氏重译献白雉，黄支自三万里贡生犀，东夷王渡大海奉国珍，匈奴单于顺制作，去二名，今西域良愿等复举地为臣妾，昔唐尧横被四表(6)，亦亡(无)以加之。今谨案已有东海、南海、北海郡(7)，未有西海郡，请受良愿等所献地为西海郡。臣又闻圣王序天文，定地理，因山川民俗以制州界。汉家地广二帝三王(8)，凡十三州(9)，州名及界多不应经。《尧典》十有二州(10)，后定为九州(11)。汉家廓地辽远，州牧行部，远者三万余里，不可为九。谨以经义正十二州名分界，以应正始。”奏可。又增法五十条，犯者徙之西海。徒者以千万数，民始怨矣。　　(1)黄支：国名。有说在今印度马德拉斯邦，有说在今印尼苏门答腊岛。(2)中郎将：官名。属光禄勋。羌：古族名。主要分布于今甘肃、青海等地。(3)鲜水海：一称西海，即青海湖。允谷：地名。在青海湖东南。(4)属国：附属区。处置各族。汉设都尉掌其事务。(5)四塞：遍布。(6)横被：普及。四表：四方远处。(7)东海、南海、北海郡：三郡名。东海郡治郯县(今山东郯城北)。南海郡治番禹(今广东广州)。北海郡治营陵(今山东昌乐东南)。(8)二帝：唐尧、虞舜。三王：夏禹，商汤，周文王、武王。(9)十三州：冀、幽、并、兖、青、徐、扬、荆、豫、凉、益、交趾、朔方。据《地理志》，此即十三刺史部(州)。(10)《尧典》：《尚书》篇名。(11)九州：指《禹贡》之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　　泉陵侯刘庆上书言：“周成王幼少，称孺子，周公居摄。今帝富于春秋(1)，宜令安汉公行天子事，如周公。”群臣皆曰：“宜如庆言。”　　(1)富于春秋：意谓年轻(未来年岁尚多)。　　冬，荧惑入月中(1)。　　(1)荧惑：即火星。入月中：经过月球背面。　　平帝疾，莽作策(1)，请命于泰畤(2)，戴壁秉圭，愿以身代。藏策金滕(3)，置于前殿，敕诸公勿敢言。十二月平帝崩，大赦天下。莽征明礼者宗伯凤等与定天下吏六百石以上皆服丧三年(4)。奏尊孝成庙曰统宗，孝平庙曰元宗。时元帝世绝，而宣帝曾孙有见(现)王五人(5)，列侯广戚侯显等四十八人，莽恶其长大，曰：“兄弟不得相为后(6)。”乃选玄孙中最幼广戚侯子婴(7)，年二岁，托以为卜相最吉。　　(1)作策：在简上写祷告文。(2)泰畤：祭祀天地五帝之处，在甘泉山。(3)金滕：古代的机密文件柜。(4)服丧三年：臣为君服丧三年，始于此。(5)现王五人：指淮阳王刘縯、中山王刘成都、楚王刘行、信都王刘景、东平王刘开明。(6)兄弟不得相为后：谓兄弟同辈不能继位。刘�暗热擞肫降勰颂眯值堋�(7)子婴：刘婴(公元4——公元24)，被王莽玩弄，后死于刘玄部将之手。　　是月，前辉光谢嚣奏武功长孟通浚井得白石(1)，上圆下方，有丹书著(着)石，文曰“告安汉公莽为皇帝”。符命之起，自此始矣。莽使群公以白太后，太后曰：“此诬罔天下，不可施行！”太保舜谓太后：“事已如此，无可奈何，沮之力不能止。又莽非敢有它，但欲称摄以重其权，填(镇)服天下耳。”太后听许，舜等即共令太后下诏曰：“盖闻天生众民，不能相治，为之立君以统理之。君年幼稚，必有寄托而居摄焉，然后能奉天施而成地化(2)，群生茂育。《书》不云乎？‘天工，人其代之(3)。’朕以孝平皇帝幼年，且统国政，几(冀)加元服，委政而属(嘱)之。今短命而崩，呜呼哀哉！已使有司征孝宣皇帝玄孙二十二人，差度宜者(4)，以嗣孝平皇帝之后。玄孙年在襁褓，不得至德君子，孰能安之？安汉公莽辅政三世，此遭际会(5)，安光汉室，遂同殊凤，至于制作，与周公异世同符。今前辉光嚣、武功长通上言丹石之符，朕深思厥意，云‘为皇帝’者，乃摄行皇帝之事也。夫有法成易，非圣人者亡(无)法。其令安汉公居摄践祚(6)，如周公故事，以武功县为安汉公采地，名曰汉光邑。具体仪奏。”　　(1)前辉光：王莽改右扶风为前辉光。武功：县名。在今陕西眉县东南。(2)天施：指天命。(3)“天工，人其代之”：见《尚书·皋陶谟》。(4)差度(chāiduó)：挑选。(5)比(bì)：频也。际会：际遇。(6)践祚：登皇位。　　于是群臣奏言：“太后圣德昭然，深见天意，诏令安汉公居摄。臣闻周成王幼少，周道未成，成王不能共(恭)事天地，修文武之烈(1)。周公权而居摄，则周道成，王室安，不居摄，则恐周队(坠)失天命。《书》曰：‘我嗣事子孙，大不克共(恭)上下，遏失前人光，在家不知命不易。天应韭谌，乃亡(无)坠命(2)。’说曰(3)：周公服天子之冕，南面而朝群臣(4)，发号施令，常称王命。召公贤人(5)，不知圣人之意，故不说(悦)也。《礼·明堂记》曰(6)：‘周公朝诸侯于明堂，天于负斧依(扆)南面而立(7)。’谓‘周公践天子位，六年朝诸侯，制礼作乐，而天下大服’也。召公不说(悦)。时武王崩，缞粗未除(8)。由是言之，周公始摄则居天子之位，非乃六年而践阼也。《书》逸(佚)《嘉禾篇》曰(9)：‘周公奉鬯立于阼阶，延登，赞曰：“假王莅政(10)，勤和天下。”’此周公摄政，赞者所称(11)。成王加元服，周公则致政。《书》曰‘朕复子明辟(12)’，周公常称王命，专行不报，故言我复子明君也。臣请安汉公居摄践祚，服天子韨冕，背斧依(扆)于户牖之间，南面朝群臣，听政事。车服出入警跸(13)，民臣称臣妾，皆如天子之制。郊祀天地，宗祀明堂，共(恭)祀宗庙，享祭群神，赞曰‘假皇帝’，民臣谓之‘摄皇帝’，自称曰‘予’平决朝事，常以皇帝之诏称‘制’，以奉顺皇天之心，辅翼汉室，保安孝平皇帝之幼嗣，遂寄托之义，隆治平之化。其朝见太皇太后、帝皇后，皆复臣节。自施政教于其宫家国采(14)，如诸侯礼仪故事。臣昧死请。”太后诏曰：“可。”明年，改元曰居摄。　　(1)烈：业也。(2)“我嗣事子孙”等句：见《尚书·君奭》。上下：指天地。在家：指家臣。命不易：谓受命之难。棐(fěi)：辅助。谌：诚也。(3)说：指解说经义之文。(4)南面：古代以坐北朝南为尊位。(5)召(zhāo)公：姬奭。初封于召，后封于燕。管、蔡反对周公时，召公态度暧昧。(6)《礼·明堂记》：指二刘《礼记·明堂阴阳记》。(7)斧扆(yǐ)：占时之屏风。(8)缞(cuī)粗：也称斩衰。丧服之名。 (9)《嘉禾篇》：《尚书》篇名。早佚。(10)假王：代理之王。(11)赞者：赞礼之人。(12)“朕复子明辟”：见《尚书·洛诰》。明辟：明君。(13)车服：此指王莽。警跸(bì)：戒严。 (14)宫：指王莽所居。家：谓诸予所居。国：指新都国。采：指以武功县为采地。　　居摄元年正月(1)，莽祀上帝于南郊，迎春于东郊(2)，行大射礼于明堂(3)，养三老五更(4)，成札而去。置柱下五史(5)，秩如御史，听政事，侍旁记疏言行。　　(1)居摄元年：公元6年。(2)迎春：于立春日举行迎春典礼。(3)大射礼：为祭祀而举行的射礼。(4)三老、五更：地方代表人物。多为退职的官僚。(5)柱下五吏：官名。听政，记事。　　三月己丑，立宣帝玄孙婴为皇太子，号曰孺子。以王舜为太傅左辅，甄丰为太阿右拂(弼)，甄邯为太保后承(1)。又置四少(2)，秩皆二千石。　　(1)太傅左辅、太阿右弼、太保后承：皆新官名。掌教太子。(2)四少：少师、少傅、少阿、少保。　　四月，安众侯刘崇与相张绍谋曰：“安汉公莽**朝政，必危刘氏。天下非之者，乃莫敢先举，此宗室耻也。吾帅(率)宗族为先，海内必和。”绍等从者百余人，遂进攻宛，不得入而败。绍者，张竦之从兄也。竦与崇族父刘嘉诣阙自归，莽赦弗罪。竦因为嘉作奏曰：　　建平、元寿之间(1)，大统几绝(2)，宗室几弃。赖蒙陛下圣德，扶服(匍匐)振(赈)救，遮扞匡卫，国命复延，宗室明目。临朝统政，发号施令，动以宗室为始，登用九族为先。并录支亲，建立王侯，南面之孤，计以百数。收复绝属，存亡续废，得比肩首(3)，复为人者，嫔然成行(4)，所以藩汉国，辅汉宗也。建辟雍，立明堂，班天法，流圣化，朝群后(5)，昭文德(6)，宗室诸侯，咸益土地。天下喁喁，引领而叹，颂声洋洋，满耳而入。国家所以服此美，膺此名，飨(享)此福，受此荣者，岂非太皇太后日昃(仄)之思(7)，陛下夕惕之念哉！何谓？乱则统其理，危则致其安，祸则引其福，绝则继其统，幼则代其任，晨夜屑屑(8)，寒暑勤勤，无时休息，孳孳(孜孜)不已者，凡以为天下，厚刘氏也(9)。臣无愚智，民无男女，皆谕至意(10)。　　(1)建平、元寿：哀帝两年号。建平共四年(前6—前3)，元寿只二年(前2—前1)。(2)大统：指皇位。(3)比肩首：谓地位相等。(4)嫔然：众多貌。(5)群后：指各王侯。(6)文德：指行礼乐教化。(7)日仄之思：谓多思深虑。(8)屑屑：劳碌貌。(9)厚：加强之意。(10)谕：晓也。　　而安众侯崇乃独怀悖惑之心，操畔(叛)逆之虑，兴兵动众，欲危宗庙，恶不忍闻，罪不容诛，诚臣子之仇，宗室之仇，国家之贼，天下之害也。是故亲属震落而告其罪，民人溃畔(叛)而弃其兵，进不跬步(1)，退伏其殃，百岁之母，孩提之子(2)，同时断斩，悬头竿抄，珠珥在耳，首饰犹存，为计若此，岂不悖哉！　　(1)跬(kuī)步：半兵。(2)孩提：幼儿。　　臣闻古者畔(叛)逆之国，既以诛讨，则猪(潴)其宫室以为汗(污)池(1)，纳垢浊焉，名曰凶虚(墟)，虽生菜茹，而人不食。四墙其社，覆上栈下，示不得通。辨(班)社诸侯(2)，出门见之，著以为戒。方今天下闻崇之反也，咸欲褰衣手剑而叱之。其先至者，则拂(刜)其颈(3)，冲其匈(胸)，刃其躯，切其肌；后至者，欲拨其门，仆其墙，夷其屋，焚其器，应声涤地(4)，则时成创(5)。而宗室尤甚，言必切齿焉。何则？以其背畔(叛)恩义，而不知重德之所在也。宗室所居或远，嘉幸得先闻，不胜愤愤之愿，愿为宗室倡始，父于兄弟负宠荷锸(6)，驰之南阳(7)，猪(潴)崇宫室，令如古制。及崇社宜如毫社，以赐诸侯，用永监(鉴)戒。愿下四辅公卿大夫议，以明好恶，视(示)四方。　　(1)潴：积水。(2)班：推广之意。(3)刜(fú)：砍也。(4)涤地：犹言涂地。(5)则时：即时。创：伤也。(6)笼：盛土器。荷：扛也。锸(chā)：铁锹。(7)毫社：商朝之社，旧址在今河南商丘北。　　于是莽大说(悦)。公卿曰(1)：“皆宜如嘉言。”莽白太后下诏曰：“惟嘉父子兄弟，虽与崇有属，不敢阿私，或见萌牙(芽)，相率告之，及其祸成，同共仇之，应合古制，忠孝著焉。其以杜衍户千封嘉为帅礼侯(2)，嘉子七人皆赐爵关内侯。”后又封竦为淑德侯。长安为之语曰：“欲求封，过张伯松(3)；力战斗，不如巧为奏。”莽又封南阳吏民有功者百余人，汗(污)池刘崇室宅。后谋反者，皆汗(污)池云。　　(1)曰：当作“皆曰”。下“皆”字当移到“曰”前。(2)杜衍：县名。在今河南南阳西南。(3)张伯松：张竦，字伯松。　　群臣复白：“刘崇等谋逆者，以莽权轻也。宜尊重以填(镇)海内(1)。”五月甲辰，太后诏莽朝见太后称“假皇帝”。　　(1)尊重：增强权力。　　冬十月丙辰朔(1)，日有食之。　　(1)十月丙辰朔：十月初一日。　　十二月，群臣奏请：“益安汉公宫及家吏，置率更令(1)，庙、厩、厨长丞(2)，中庶子(3)，虎贲以下百余人(4)，又置卫士三百人。安汉公庐为摄省(5)，府为摄殿(6)，第为摄宫(7)。”奏可。　　(1)率更(lùgēng)令：官名。掌管报时。(2)长：主管官吏。丞：辅佐官吏。(3)中庶子：官名。秦汉时太子属官。(4)虎贲：旧名期门，属郎中令(光禄勋)。(5)庐：大臣在宫殿中止宿之舍。(6)府：治事之所。(7)第：居所。　　莽白太后下诏曰：“故太师光虽前薨，功效已列。太保舜、大司空丰、轻车将军邯、步兵将军建皆为诱进单于筹策(1)，又典灵台、明堂、辟雍、四郊(2)，定制度，开子午道，与宰衡同心说(悦)德，合意并力，功德茂著。封舜子匡为同心侯，林为说(悦)德侯，光孙寿为合意侯，丰孙匡为并力侯。益邯、建各三千户。　　(1)轻车将军：武官名。掌轻车部队(汉武帝时变为仪仗队)。步兵将军：武官名。改步兵校尉而为将军。诱进单于：指乌珠留单于来朝事。(2)四郊：指京师四郊祭祀天地、社稷之处。　　是岁，西羌庞恬、傅幡等怨莽夺其地作西海郡(1)，反攻西海太守程永，永奔走。莽诛永，遣护羌校尉窦况击之(2)。　　(1)庞恬、傅幡：羌族首领名。(2)护羌校尉：官名。掌镇抚羌族。　　二年春(1)，窦况等击破西羌。　　(1)二年：居摄二年(公元7)。　　五月，更造货(1)：错刀(2)一直(值)五千；契刀(3)，一直(值)五百；大钱(4)，一直(值)五十，与五铢钱并行(5)。民多盗铸者。禁列侯以下不得挟黄金，输御府受直(值)(6)，然卒不与直(值)。　　(1)货：货币。(2)错刀：货币名。像刀形，规定每枚值五铢钱五千。(3)契刀：货币名。像刀形，规定每枚值五株钱五百。(4)大钱：形大于五铢钱，规定每枚值五铢钱五十。(5)五铢钱：汉武帝时始造，圆形、方孔，重五铢。流行较广。(6)御府：官署名。属少府。　　九月，东郡太守翟义都试(1)，勒车骑，因发奔命(2)，立严乡侯刘信为天子，移檄郡国，言莽“毒杀平帝(3)，摄天子位，欲绝汉室，今共(恭)行天罚诛莽。”郡国疑惑，众十余万。莽惶惧不能食，昼夜抱孺子告祷郊庙(4)，放(仿)《大诰》作策(5)，遣谏大夫桓谭等班于天下(6)，谕以摄位当反(返)政孺子之意。遣王邑、孙建等八将军击义，分屯诸关，守阨塞。槐里男子赵明、霍鸿等起兵(7)，以和翟义(8)，相与谋曰：“诸将精兵悉东，京师空，可攻长安。”众稍多，至且十万人，莽恐，遣将军王奇、王级将兵拒之(9)。以太保甄邯为大将军，受钺高庙，领天下兵，左杖节，右把钺，屯城外。王舜、甄丰昼夜循行殿中。　　(1)东郡：郡名。治濮阳(在今河南濮阳西南)。翟义(？——公元7)：汝南上蔡人。翟方进之子。《翟方进传》附其传。都试：汉制以立秋日总试骑士。(2)奔命：部队名。机动应急部队。(3)言莽毒杀平帝：平帝是否为王莽毒杀，缺乏实证。(4)郊：郊祀之处。庙：指汉朝宗庙。(5)《大诰》：《尚书》篇名。相传为周公发动东征的文告。作策：王莽作策也称《大诰》，详见《翟义传》。(6)桓谭(？—公元56)：沛国相县人。著名哲学家。著《新论》二十九卷。《后汉书》有其传。(7)槐里：县名。在今陕西兴平东南。(8)和：附和；响应之意。(9)王奇(？—公元10)：王商之子。后死于甄寻事件。　　十二月，王邑等破翟义于圉(1)。司威陈崇使监军上书言(2)：“陛下奉天洪范，心合宝龟(3)，膺受元命，豫(预)知成败，咸应兆占，是谓配天。配天之主，虑则移气，言则动物，施则成化。臣崇伏读诏书下日，窃计其时，圣思始发，而反虏仍破；诏文始书(4)，反虏大败；制书始下，反虏毕斩。众将未及齐其锋芒，臣崇未及尽其愚虑，而事已决矣。”莽大说(悦)。　　(1)圉(yǔ)：县名。在今河南杞县南。(2)使：派遣。(3)心合宝龟：思想与占卜一致，谓预知。(4)诏文：指王莽所作策文。　　三年春(1)，地震。大赦天下。　　(1)三年：居摄三年(公元8)。　　王邑等还京师，西与王级等合击明、鸿，皆破灭，语在《翟义传》。莽大置酒未央宫白虎殿，劳赐将帅。诏陈崇治校军功(1)，第其高下(2)。莽乃上奏曰：“明圣之世，国多贤人，故唐虞之时，可比屋而封，至功成事就，则加赏焉。至于夏后涂山之会(3)，执玉帛者万国，诸侯执玉，附庸执帛。周武王孟津之上(4)，尚有八百诸侯。周公居摄，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5)，盖诸侯千八百矣。《礼记·王制》千七百余国，是以孔子著《孝经》曰：‘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于公侯伯子男乎？故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6)。’此天子之孝也。秦为亡(无)道(7)，残灭诸侯以为郡县，欲擅天下之利，故二世而亡。高皇帝受命除残，考功施赏，建国数百，后稍衰微，其余仅存。太皇太后躬统大纲，广封功德以劝善，兴灭继绝以永世，是以大化流通，旦暮且成(8)。遭羌寇害西海郡，反虏流言东郡，逆贼惑众西土，忠臣孝子莫不奋怒，所征殄灭，尽备(服)厥辜，天下咸宁。今制礼作乐，实考周爵五等(9)，地四等(10)，有明文；殷爵三等(11)，有其说，无其文。孔子曰：‘周监(鉴)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12)。’臣请诸将帅当受爵邑者爵五等，地四等。”奏可。于是封者高为侯怕，次为子男，当赐爵关内侯者更名曰附城(13)，凡数百人。击西海者以“羌”为号，槐里以“武”为号，翟义以“虏”为号。　　(1)治校(jiào)：计较，(2)第：分别等级。(3)涂山之会：传说夏禹在涂山大会诸侯。(4)孟津：古黄河渡口名。在今河南孟津东北。相传武王伐纣在此誓师渡河。(5)职：指贡品。(6)“不敢遗小国之臣”等句：见《孝经·孝治》。(7)秦：指秦皇朝(前221—前207)。(8)旦暮：谓为对不久。(9)周爵五等：公、侯、伯、子、男。据郭沫若考证，周无此五等爵。(10)地四等：公一等，侯、伯二等，子、男三等，附庸四等(苏林说)。(11)殷爵三等：殷以侯、田、男为三等(杨树达说)。(12)“周监(鉴)于二代”等句：见《论语·八佾篇》。二代：指夏代、商代。郁郁：文采丰富貌。(13)附城：据陈直考证，王莽所封附城，皆冠以里名，而其里名皆为假设，非实有其地。　　群臣复奏言：“太后修功录德，远者千载，近者当世，或以文封，或以武爵，深浅大小，靡不毕举。今摄皇帝背依(扆)践祚(1)，宜异于宰国之时，制作虽未毕已，宜进二子爵皆为公。《春秋》‘善善及子孙(2)’，‘贤者之后，宜有土地(3)’。成王广封周公庶子六人，皆有茅土(4)。及汉家名相大将萧、霍之属(5)，咸及支庶(6)。兄子光，可先封为列侯；诸孙，制度毕已，大司徒、大司空上名，如前诏书。”太后诏曰：“进摄皇帝子褒新侯安为新举公，赏都侯临为褒新公，封光为衍功侯。”是时，莽还归新都国，群臣复白以封莽孙为新都侯(7)。莽既灭翟义，自谓威德日盛，获天人助，遂谋即真之事矣(8)。　　(1)扆：指斧扆。(2)“善善及子孙”：见《公羊传》昭公二十年。(3)“贤者之后”二句：见《左传》昭公二十一年。(4)茅土：封地。(5)萧、霍：萧何、霍光。(6)支庶：宗族中之支派。(7)宗：王宗。王宇之子。(8)即真：正式登皇帝位。　　九月，莽母功显君死，意不在哀，令太后诏议其服(1)。少阿、羲和刘歆与博士诸儒七十八人皆曰(2)：“居摄之义，所以统立天功，兴崇帝道，成就法度，安辑(集)海内也。昔殷成汤既没(殁)(3)，而太子早夭，其子太甲幼少不明，伊尹放诸桐宫而居摄(4)，以兴殷道。周武王既没，周道未成，成王幼少，周公屏成王而居摄(5)，以成周道。是以殷有翼翼之化(6)，周有刑错(措)之功。今太皇太后比遭家之不造，委任安汉公宰尹群僚，衡平天下。遭孺子幼少，未能共(恭)上下(7)，皇天降瑞，出丹石之符(8)，是以太皇太后则天明命，诏安汉公居摄践祚，将以成圣汉之业，与唐虞三代比隆也。摄皇帝遂开祕府，会群儒，制礼作乐，卒定庶官，茂成天功(9)。圣心周悉，卓尔独见，发得周礼，以明因监(鉴)，则天稽古，而损益焉，犹仲尼之闻《韶》(10)，日月之不可阶(11)，非圣哲之至，孰能若兹！纲纪咸张，成在一匮(篑)(12)，此其所以保佑圣汉，安靖元元之效也。今功显君薨，《礼》‘庶子为后，为其母缌。’传曰‘与尊者为体，不敢服其私亲也(13)。’摄皇帝以圣德承皇天之命，受太后之诏居摄践祚，奉汉大宗之后，上有天地社稷之重，下有元元万机之忧，不得顾其私亲。故太皇太后建厥元孙，俾侯新都(14)，为哀侯后(15)，明摄皇帝与尊者为体，奉承宗庙之祭(16)，共(供)养太皇太后，不得服其私亲也。《周礼》曰‘王为诸侯缌缞’，‘弁而加环绖(17)’，同姓则麻，异姓则葛。摄皇帝当为功显君缌缞，并而加麻环绖，如天于吊诸侯服，以应圣制。”莽遂行焉，凡壹吊再会(18)，而令新都侯宗为主，服丧三年云。　　(1)服：指丧服制度。(2)少阿：新官名。职掌辅导天子。羲和：新官名。相当于太史。(3)成汤：商汤王。(4)桐宫：相传为商汤之墓地。(5)屏：犹“却”。(6)翼翼：整齐严肃貌。(7)上下：指天地。(8)丹石之符：指上文所言丹书白石事。(9)茂：美也。(10)仲尼：孔子之字。《韶》：相传为虞舜所作完美的乐曲。相传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11)日月之不可阶：谓不可企及。《论语·子张篇》记述子贡叙孔子之德云：“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又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12)成在篑：《尚书·旅獒》云，“譬如为山九仞，功亏一篑。”(13)“与尊者为体”二句：见《仪礼·丧服》。缌：丧服名。尊者：指父亲和嫡母。服：守服。私亲：指庶子的生母。(14)建厥元孙二句：指立王莽长孙宗为新都侯。(15)哀侯：指王曼。(16)原文“承宗庙之祭奉”，当改为“奉承宗庙之祭”(杨树达说)。(17)《周礼》曰等句：引文见《周礼·春官》。缌缞：即“缌”，丧服名。弁：古代贵族之冠。环绖(dié)：在并环绕的麻带。(18)壹吊再会：指丧礼的两项。　　司威陈崇奏，衍功侯光私报执金吾窦況(1)，令杀人，況为收系，致其法(2)。莽大怒，切责光。光母曰：“女(汝)自视孰与长孙、中(仲)孙(3)？”遂母子自杀，及況皆死。初，莽以事母、养嫂、抚兄子为名，及后悖虐，复以示公义焉。令光子嘉嗣爵为侯。　　(1)执金吾：官名。掌督察京师及附近地区的治安。(2)致其法：谓将其法办。(3)长孙：王宇之字。仲孙：王获之字。　　莽下书曰：“遏密之义(1)，讫于季冬，正月郊祀，八音当奏(2)。王公卿士，乐凡几等？五声八音(3)，条各云何？其与所部儒生各尽精思，悉陈其义。”　　(1)遏密之义：指皇帝死后禁止奏乐。季冬：十二月。(2)八音：指金、石、丝、竹、瓠、土、革、木八类乐器。(3)五声：一称五音。指古代五声音阶中之官、商、角、徵(zhī)、羽五个音阶。　　是岁广饶侯刘京、车骑将军干人扈云、大(太)保属臧鸿奏符命(1)。京言齐郡新井(2)，云言巴郡石牛(3)，鸿言扶风雍石(4)，莽皆迎受。十一月甲子，莽上奏太后曰：“陛下至圣，遭家不造，遇汉十二世三七之厄(5)，承天威命，诏臣莽居摄，受孺子之托，任天下之寄。臣莽兢兢业业，惧于不称。宗室广饶侯刘京上书言：‘七月中，齐郡临淄县昌兴亭长辛当一暮数梦，曰：“吾，天公使也。天公使我告亭长曰：‘摄皇帝当为真。’即不信我，此亭中当有新井。”亭长晨起视亭中，诚有新井，入地且百尺。’十一月壬子，直(值)建冬至(6)，巴郡石牛，戊午，雍石文，皆到于未央宫之前殿。臣与太保安阳侯舜等视，天风起，尘冥，风止，得铜符帛图于石前，文曰：‘天告帝符，献者封侯。承天命，用神令。’骑都尉崔发等视说(7)。及前孝哀皇帝建平二年六月甲子下诏书，更为太初元将元年，案其本事(8)，甘忠可、夏贺良谶书臧(藏)兰台(9)。臣莽以为无将元年者，大将居摄改元之文也，于今信矣。《尚书·康诰》‘王著曰：“盂侯(10)，朕其弟(11)，小子封(12)。”此周公居摄称王之文也。《春秋》隐公不言即位，摄也(13)。此二经周公、孔子所定，盖为后法。孔子曰：‘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14)。’臣莽敢不承用！臣请共(恭)事神祗宗庙，奏言太皇太后、孝平皇后，皆称假皇帝。其号今天下，天下奏言事，毋言‘摄’。以居摄三年为初始元年，漏刻以百二十为度(15)，用应天命。臣莽夙夜养育隆就孺子(16)，令与周之成王比德，宣明太皇太后威德于万方，期于富而教之。孺子加元服，复子明辟，如周公故事。”奏可。众庶知其奉符命，指意群臣博议别奏，以视(示)即真之渐矣。　　(1)千人：官名。(2)齐郡：治临淄(在今山东淄博市东北)。(3)巴郡：郡名。治江州(在今四川重庆北)。(4)扶风：即右扶风。雍：县名。在今陕西凤翔南。(5)遇汉十二世二七之厄：此是当时汉朝命运的流言。十二世：十二代。三七：谓二百一十年。西汉自高帝至平帝恰是十二世二百一十余年。(6)十一月壬子二句：谓壬子冬至，其日当建。古人有将“建除十二辰”(建、除、满、平、定、执、破、危、成、收、开、闭)与十二支(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西、戌、亥)相配，以推断日辰的吉凶。(7)骑都尉：官名。皇帝的侍从官。崔发：涿郡安平人。崔篆之兄、崔驷之叔祖。《后汉书·崔驷传》称其以佞巧幸于王莽，位至大司空。(8)本事：指哀帝改元等事。(9)甘忠可：齐郡人。方士，造《天官历》、《包元太平经》等。夏贺良：勃海重平人。甘忠可的学生。兰台：汉代收藏图书处。(10)孟侯：谓诸侯之长。(11)其：之。(12)封：姬封。康叔之名，封卫。(13)《春秋》隐公不言即位，摄也：意谓《春秋》记鲁隐公事，不言其即位，是因他是庶子，只是居摄。(14)“畏天命”三句：见《论语·季氏篇》。(15)漏刻：古代计时器。汉代漏刻原定每天一百度，王莽改为一百二十度。(16)隆就：长成。　　期门郎张充等六人谋共劫莽(1)，立楚王(2)。发觉，诛死。　　(1)期门郎：官名。此时已改名虎贲郎。(2)楚王：楚玉刘纡，宣帝曾孙。　　梓潼人哀章学问长安(1)，素无行，好为大言。见莽居摄，即作铜匮(柜)，为两检(2)，署其一曰“天帝行玺金匮(柜)图”，其一署曰“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3)”。某者，高皇帝名也。书言王莽为真天子，皇太后如天命。图书皆书莽大臣八人(4)，又取令名王兴、王盛(5)，章因自窜姓名(6)，凡为十一人，皆署官爵，为辅佐。章闻齐井、石牛事下，即日昏时，衣黄衣，持匮(柜)至高庙，以付仆射(7)。仆射以闻。戊辰(8)，莽至高庙拜受金匮(柜)神禅。御王冠，谒太后，还坐未央宫前殿，下书曰：“予以不德，托于皇初祖考黄帝之后(9)，皇始祖考虞帝之苗裔，而太皇太后之末属。皇天上帝隆显大佑，成命统序(绪)，符契图文(10)，金匮(柜)策书，神明诏告，属(嘱)予以天下兆民。赤帝汉氏高皇帝之灵，承天命，传国金册之书，予甚祗畏，敢不钦受！以戊辰直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号曰新(11)。其改正朔(12)，易服色(13)，变牺牲(14)，殊徽帜，异器制(15)。以十二月朔癸酉为建国元年正月之朔，以鸡鸣为时(16)。服色配德上(尚)黄(17)，牺牲应正用白(18)，使节之旄幡皆纯黄(19)，其署曰‘新使五威节(20)’，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　　(1)梓潼：县名。今四川梓潼。哀章(？—公元23)：广汉梓潼人。在王莽建国后位至上公。(2)检：题签。(3)赤帝：汉代迷信传说有赤帝子(刘邦)诛蛇故事。(1)八大臣：指王舜、平晏、刘歆、甄邯、王寻、王邑、甄丰、孙建。(5)王兴、王盛：意谓王氏兴盛。(6)窜：掺杂。(7)仆射。掌高庙事务。(8)戊辰：初始元年(公元8)十一月廿五日。(9)黄帝：号有熊氏、轩辕氏。我国祖先之一。(10)符契：符应。(11)号曰新：王莽国号称”新”，变名甚多。据陈直考证，有新家、新室、黄室、新成、新世等；仅新室、黄室见于《汉书》，其余皆散见于铜器印镜等。 (12)改正朔：谓改定新历法。正朔：指一年的第一天。 (13)易服色：变换车马、服节的颜色。(14)牺牲：指祭祀用的牲畜。(15)器制：指祭器、礼器之刑制。(16)鸡鸣为时：汉代原以夜半(子时)为一天之始，王莽改以鸡鸣(丑时)为一天开始。(17)配德尚黄：王莽据五德终始说，以为汉是火德，尚赤；而土可以克火，故尚黄。(18)应正用白：王莽之正为阴历十二月，建丑，丑色白，故牺牲用白。(19)族幡(fān)：以牦牛尾装饰的旗帜。(20)五威：意谓秉五帝(东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中央黄帝)之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