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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与宗教(1/2)

作者:剑桥中国辽西夏金元史

    忽必烈还在国内宗教政策方面尽力迎合他的中国臣民。尽管他自己继续出席蒙古萨满教的仪式,他母亲的培养已使他牢记对新征服地的主要宗教提供庇护及支持的政治重要性。13世纪60年代忽必烈需要同支持他统治中国的各派宗教发展关系,从而确保蒙古对这个国家的控制。即使在他僭取中国皇帝的名份之前,他已经试图吸引汉地宗教的上层人物,但是现在这种努力更为重要和更加迫切。

    首先,忽必烈力图与儒家保持良好关系。在开始建设大都的1267年,他下令建造太庙并且制作祭奠祖先所需的祖宗牌位,而且他选定了国家的历法,这是农业社会统治者必不可少的工作。他的王朝名称的选择对于儒士将是一个最重要的信号。采纳富有汉地象征的汉语名称将表示忽必烈希望和中国某些传统融为一体。1271年,在刘秉忠的建议下忽必烈从《易经》中选择了“大元”作为国名。元的涵义是“乾元——天地万物的起源”或者“原始力”,但最重要的是,新朝代的名号直接出自汉族传统经典著作之一。①

    同一年,忽必烈在朝廷中重新实行传统的儒家礼仪以及伴随礼仪的乐舞。如果朝廷想防止导致洪水、干旱或地震的自然灾害,采用相应的礼仪是必不可少的。忽必烈不仅命令重新引入这些礼仪并且让他的儒家幕僚们教授200余名挑选出来的蒙古人演习朝仪,这是他希望迎合汉人的另一种表示。②

    从忽必烈为最终被指定为继承人的次子所规定的训练和教育中,可以进一步看到他对儒教和汉人价值观的敏感。在佛教僧人海云和尚的帮助下,他为儿子取了一个汉文佛教名字真金。③为了使真金接受第一流的汉式教育,他指定姚枢、窦默和王恂——他的最好的儒家幕僚中的三人作为这位年轻人的老师。这些学者向真金讲授汉人经典著作,并向他介绍阐述早期中国各朝代皇帝及大臣的政治观点的文献。

    忽必烈还让他年轻的儿子接触中国领土上的其他宗教信仰。这样真金接受佛教喇嘛八思巴的传授,八思巴为他的年轻学生写了一篇题为《彰所知论》的短文,向他说明佛教。④一位重要的道教大师向他介绍这门神秘的宗教。忽必烈为汉人对真金的信任不断增加而高兴,所以授予他的儿子更多的责任,并且不断地提升他,1273年达到顶点,指定真金为明确的皇太子。忽必烈这样指定自己的继承者,完全打破了蒙古习惯,因为这样做抛开了正常的选举过程,所遵循的是传统中原王朝的通常做法。

    吸引儒家学者的另一种方法是为传播他们的观点提供实质性的支持。例如,忽必烈鼓励把汉文著作翻译成蒙古文。诸如儒学经典《孝经》和《书经》,以及真德秀(1178—1235年)所著《大学衍义》等理学著作,也在忽必烈的支持下得到翻译。①蒙古精英可以享用这些作品,忽必烈以此告知汉人他尊重儒家思想。他还招聘一些杰出的学者来教育汉人以及蒙古人和中亚人,此事给汉人学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被招聘的杰出人物之一是许衡(1209—1281年),忽必烈在1267年任命他为国子祭酒。许衡被公认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学者之一,因为在讲学中他专心务实而得到他的蒙古保护人的欢悦。他的成功在于“他不涉及纯理论、形而上学的内容或者更高深的内容”。②在他给忽必烈的建议中,他强调务实的观点,这是一种肯定会在蒙古宫廷中获得好感的态度。

    忽必烈赞同用传统的中国方式记载元朝历史的建议,这也使他得到儒士的称赞。儒学重视过去,强调利用历史经验指导行为,所以它为这种官方认可的编年史工程提供了依据。1261年8月,儒家学者王鹗(1190—1273年)建议收集辽朝、金朝以及早期的蒙古统治者的历史记录。③他还建议朝廷在翰林院下建立翰林兼国史院以搜集记录并且撰写辽史和金史。忽必烈表面上没有汉人对编写历史的热情,然而批准建立国史院,这是另一个他希望获得儒士赞同的决定。

    如果忽必烈希望自己被看作是中国的统治者,他必然要求助于除儒家之外的宗教和信仰。他特别急于想要影响的宗教团体之一是伊斯兰教。早在唐朝伊斯兰教就传到中国,到了忽必烈时代尽管他们正在向西北和东南集中,还是可以在全国各地找到回回商人、工匠和士兵——他们当中的大部分是来自中亚的移民,也有一部分汉人皈依伊斯兰教的教徒。忽必烈对回回人执行一种仁慈的政策,因为他们有助于他在中国的统治。忽必烈把回回人招募到政府中,从而减少自己对汉人幕僚和官员的依赖。他允许回回人组成实际上自治的社团以回回宗师作为领导,由哈的为他们解释穆斯林法律。回回居民区有他们自己的集市、医院和清真寺,不禁止他们使用自己的民族语言,也不禁止他们遵循伊斯兰教意旨。事实上,忽必烈任命回回人在财政机构担任重要职位并给予他们特权。他豁免他们常规的赋税,并且招募他们担任汉人极少能够担任的达鲁花赤。回回人十分感激,并以忠心为宫廷服务作为回报。回回人中最有名的是来自不花剌的赛典赤·赡思丁,在1260年他被任命为中国北方一个地区的宣慰使并且以后提升为西南地区云南行省的平章政事。①

    另一个团体是佛教徒众,忽必烈也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早在13世纪40年代他本人就接受过禅宗的僧侣海云的教导,但他很快发现中国禅宗太深奥、太超脱,不符合他的追求。例如,当一位禅宗大师告诉忽必烈“万物皆空惟灵仅存”时,②看来他对实际事物毫不关心。但藏传佛教为忽必烈的理想提供一种适用得多的工具。几十年来吐蕃僧侣在世俗的政治事务中起着积极的作用,比起禅宗僧侣,他们在实际事务中提供了更多的经验。

    吐蕃僧侣八思巴喇嘛(1235—1280年)证明是忽必烈在佛教徒中最接近的盟友。八思巴的大部分童年是在蒙古宫廷中渡过的,通过长期和蒙古人的联系,他吸收了蒙古的许多价值观。他还是吐蕃佛教萨斯迦派主要领导人的侄子,1253年忽必烈对萨斯迦派作出崇信的表示,因此八思巴在他自己人民中赢得的如果不是崇拜也是尊敬。在汉地和吐蕃他都给予忽必烈宝贵的支持,因此蒙古君主对他特别友善。他家族的成员和蒙古皇室成员通婚。1260年忽必烈任命八思巴担任新职位国师,在第二年初让他掌管所有的佛教事务。

    1264年忽必烈建立总制院管理吐蕃并监督政府和佛教僧徒的关系,八思巴成为总制院的第一位行政长官。在敌对的佛教派别必里公派领导的反叛中,八思巴在吐蕃的权威受到挑战,但1267年忽必烈调兵帮助这位年轻的佛教教长恢复了权力。1268年忽必烈的军队打垮了持异议者后,他虽然恢复了八思巴的权力,但又安置了一位蒙古人为吐蕃的宣慰使来帮助控制吐蕃。①

    忽必烈希望八思巴和他的佛教僧徒能够通过提供他所需要的宗教法令作出回报。八思巴论述了寺院和国家的地位,并得出政教合一的结论,②因此这位吐蕃佛教徒的确在这项交易中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八思巴把忽必烈等同于佛教的智慧佛文殊菩萨,并且按佛教传统歌颂他为宇宙之王。为提高他的派别和皇帝的联系,八思巴建议在宫廷仪式开始时采用佛教活动。每年阴历二月十五日组织消灭“恶魔”和保护国家的仪式,并且还在每年的阴历一月和六月安排音乐、典礼和游行。佛教僧侣参加这些庆典,从而使忽必烈在他的帝国里的佛教徒中享有更大的信誉。

    反过来,忽必烈给予佛教徒特权和豁免。他在位时,佛教僧侣多年享有免税;朝廷为建设新的寺庙和修复佛道之争中损坏的寺庙提供资金;政府还为寺院拥有的工艺品作坊和土地提供工匠和奴隶。①政府的支持、赐赉和豁免使寺庙成为繁荣的经济中心,这有助于确保佛教僧徒对忽必烈的政策的支持。

    道教是忽必烈试图从中寻求支持和帮助的另一种宗教。1258年忽必烈在佛道辩论中对佛教的支持使他不为道教所喜爱。然而他为道教驰名的法术所吸引,并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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