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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第七(2/2)

作者:荀子译注

是这样。他们自己极其贤能,能够去救助不贤的国君;自己极其强大,能够宽容弱国;打起仗来一定能够使对方危亡,而耻于和他们进行战斗;安详地制定了礼仪制度并把它们昭示于天下,而暴虐的国家就自然转变了;如果还有祸国殃民、谬误乖戾的,然后再去谴责惩罚他。所以圣明帝王的责罚,是极少的。周文王只讨伐了四个国家,周武王只诛杀了两个人,周公旦完成了称王天下的大业,到了周成王的时候就没有杀伐了。那礼义之道难道就不能实行了么?文王实行了礼义之道,虽然只占有百里见方的国土,但天下被他统一了;夏桀、商纣王抛弃了礼义之道,虽然实力雄厚得掌握了统治天下的权力,却不能像平民百姓那样活到老。所以善于利用礼义之道,那么百里见方的国家完全可以独自存在下去了;不善于利用礼义之道,那么就是像楚国那样有了六千里见方的国土,也还是被仇敌所役使。所以,君主不致力于掌握礼义之道而只求扩展他的势力,这就是他危亡的原因啊。”

    [原文]

    7.5 持宠、处位、终身不厌之术:主尊贵之,则恭敬而僔(1);主信爱之,则谨慎而嗛(2);主专任之,则拘守而详;主安近之,则慎比而不邪(3);主疏远之,则全一而不倍;主损绌之(4),则恐惧而不怨;贵而不为夸;信而不忘处谦(5);任重而不敢专;财利至,则言善而不及也,必将尽辞让之义然后受;福事至则和而理,祸事至则静而理;富则施广,贫则用节;可贵、可贱也,可富、可贫也,可杀而不可使为奸也;是持宠、处位、终身不厌之术也。虽在贫穷徒处之势,亦取象于是矣,夫是之谓吉人(6)。《诗》曰(7):“媚兹一人,应侯顺德。永言孝思(8),昭哉嗣服(9)!”此之谓也。

    [注释]

    (1)僔(z(n 撙):同“撙”,抑制。(2)嗛:同“谦”。(3)慎:通“顺”。(4)损:贬损,指降职。绌:通“黜”,罢免。(5)谦:通“嫌”。(6)吉人:指道德高尚而有地位的君子。参见 5.3。(7)引诗见《诗·大雅·下武》。诗句原歌颂武王能继承先人的事业,这里引用它,是说明臣对于君,应像武王继承祖先的事业那样竭尽忠诚。(8)言:语助词。(9)服:事,指文王伐纣的事业。

    [译文]

    保持尊宠、守住官位、终身不被人厌弃的方法是:君主尊敬重视你,你就恭敬而谦退;君主信任喜爱你,你就谨慎而谦虚;君主一心一意任用你,你就谨慎守职而详明法度;君主喜欢亲近你,你就依顺亲附而不邪恶;君主疏远你,你就全心全意专一于君主而不背叛;君主贬损罢免你,你就恐惧而

    不埋怨;地位高贵时,不奢侈过度;得到君主信任时,不忘记避嫌疑;担负重任时,不敢独断专行;财物利益来临时,而自己的善行还够不上得到它,就一定要尽到了推让的礼节后再接受;幸福之事来临时就安和地去对待它,灾祸之事来临时就冷静地去处理它;富裕了就广泛施舍,贫穷了就节约费用;能上、能下,可富、可贫,可以杀身成仁却不可以被驱使去做奸邪的事;这些就是保持尊宠、守住官位、终身不被人厌弃的方法。即使处在贫穷孤立的境况下,也能按照这种方法来立身处世,那就可称为吉祥之人。《诗》云:“可爱武王这个人,顺应祖先的德行。永远想着要孝敬,继承父业多修明!”说的就是这种人啊。

    [原文]

    7.6 求善处大重(1)、理任大事(2)、擅宠于万乘之国、必无后患之术:莫若好同之,援贤博施,除怨而无妨害人。能耐任之(3),则慎行此道也;能而不耐任,且恐失宠,则莫若早同之,推贤让能,而安随其后。如是,有宠则必荣,失宠则必无罪。是事君者之宝而必无后患之术也。故知者之举事也,满则虑嗛,平则虑险,安则虑危,曲重其豫,犹恐及其祸,是以百举而不陷也。孔子曰:“巧而好度,必节(4);勇而好同,必胜;知而好谦,必贤。”此之谓也。愚者反是:处重擅权,则好专事而妒贤能,抑有功而挤有罪,志骄盈而轻旧怨;以吝啬而不行施道乎上(5),为重招权于下以妨害人。虽欲无危,得乎哉?是以位尊则必危,任重则必废,擅宠则必辱,可立而待也,可炊而傹也(6)。是何也?则堕之者众而持之者寡矣(7)。

    [注释]

    (1)重:权,此指重要的官位。(2)理:顺(参见《广雅·释诂》)。(3)耐(n6ng 能):通“能”,能够。(4)节:即 2.2“由礼则和节”之“节”,适当、适度的意思。(5)吝:《集解》作“■”,据宋浙本改。(6)傹:通“竟”,完毕。(7)堕(hu9 灰):同“隳”,毁。

    [译文]

    寻求妥善地身居要位、顺利地担任要职、在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独自拥有君主的恩宠、一定不会有后患的方法是:最好和君主同心同德,引进贤人,广泛地施舍,打消对别人的怨恨,不去妨害别人。自己的能力能够担负起这重大的职务,那就谨慎地奉行上述这种方法;自己的能力如果不能够胜任这一职务,而且怕因此而失去君主对自己的宠爱,那就不如及早和君主同心同德,推荐贤人,把职务让给能人,而自己则心甘情愿地追随在后。像这样,拥有了君主的恩宠就一定会荣耀,失去了君主的宠爱也一定不会遭罪。这是侍奉君主者的法宝,也就是一定没有后患的方法。所以明智的人办事的时候,圆满时考虑不足,顺利时考虑艰难,安全时考虑危险,周到地从多方面加以防范,仍然怕遭到祸害,所以办了上百件事也不会失误。孔子说:“灵巧而又爱好法度,就一定能做得恰到好处;勇敢而又喜欢和别人同心协力,就一定能胜利;聪明而又喜欢谦虚,就一定会有德才。”说的就是这种道理。愚蠢的人与此相反:他们身居要职独揽大权时,就喜欢独自处理政事而嫉妒贤能的人,压制有功的人而排挤打击有罪过的人,内心骄傲自满而轻忽与自己有旧怨的人,因为吝啬而不在上实行施舍之道,为了抬高自己而在下面招揽权力以致妨害了别人。这种人虽然指望平安无事,办得到吗?因此,他们虽然官位高贵却一定会有危险,虽然职务重要却一定会被罢免,虽然独受宠爱却一定会遭到耻辱,这种后果稍立片刻就可以等到,烧一顿饭的工夫就可以了。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毁害他的人多而扶持他的人少啊。

    [原文]

    7.7 天下之行术,以事君则必通,以为仁则必圣(1)。立隆而勿贰也,然后恭敬以先之,忠信以统之,慎谨以行之,端悫以守之,顿穷则从之,疾力以申重之;君虽不知,无怨疾之心;功虽甚大,无伐德之色;省求多功,爱敬不倦。如是,则常无不顺矣。以事君则必通,以为仁则必圣,夫是之谓天下之行术。

    [注释]

    (1)仁:通“人”。

    [译文]

    在天下处处能行得通的办法,用它来侍奉君主就一定会通达,用它来做人就必定会圣明。确立崇高的礼义而不三心两意,然后用恭敬的态度来引导它,用忠信来统率它,小心谨慎地实行它,端正诚实地保护它,困厄的时候就顺从它,并努力来反复强调它;君主即使不了解、重用自己,也没有怨恨的心情;功劳即使很大,也没有夸耀自己功德的脸色;少提要求而多立功劳,敬爱君主永不厌倦。像这样,那就永远没有不顺利的时候了。用它来侍奉君主就一定会通达,用它来做人就一定会圣明,这就叫做天下处处行得通的办法。

    [原文]

    7.8 少事长,贱事贵,不肖事贤,是天下之通义也。有人也,势不在人上,而羞为人下,是奸人之心也。志不免乎奸心,行不免乎奸道,而求有君子、圣人之名,辟之(1),是犹伏而咶天、救经而引其足也(2),说必不行矣,俞务而俞远(3)。故君子时诎则诎、时伸则伸也。

    [注释]

    (1)辟:通“譬”,譬喻。(2)咶(sh@氏):通“舐”。(3)俞:通“愈”。

    [译文]

    年轻的侍奉年长的,卑贱的侍奉高贵的,不贤的侍奉贤能的,这是天下的普遍原则。有的人,地位不在别人之上,却羞于处在人下,这是奸邪的人的想法。思想上没有除掉邪念,行动上没有离开邪道,却想要享有君子、圣人的名声,拿它打个比方,这就好像是趴在地上去舔天、挽救上吊的人却拉他的脚,这是一定行不通的,越是用力从事就离目标越远。所以君子在时势需要自己屈从忍耐时就屈从忍耐、在时势容许自己施展抱负时就施展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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