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红楼梦未竞稿-(清)张曜孙》免费阅读!

第九回(1/2)

作者:续红楼梦未竞稿-(清)张曜孙

    卑说宝玉同妙玉先行到了店中,邀妙玉过来细问一切。妙玉将被劫之后,如何火并,如何逃到尼庵,强盗忽然死了,尼姑将他拐卖与周家,大概说了。一面说,一面哭。宝玉叹息道:“妙师不幸遭此大劫。我那时正在病中,后来才知道的。且喜得脱火坑,这也是仙佛护佑。”妙玉亦问宝玉因何来此,宝玉亦将出家情事略述一回。妙玉叹息道:“潇湘子本是神仙中人,应有这等奇遇。你们性情固结,我早已知道。不料有这许多磨折。如今两心相印.尘死不移,月缺重圆,天从人愿,真是人生佳话。只我这薄命人不知造何恶孽,挫折至此厂说罢,泪如雨—下。

    宝玉劝道:“妙师不必过伤,仙佛未成时多遭魔劫,劫尽自能证果。门下妙师还是仍回栊翠庵清修,还是欲归兖州?”妙玉道:”我遭此恶劫,陷于泥污,何颜重返初服!兖州之事,原是流落风尘。不得已暂留喘息,较胜青楼乐籍而已。况周家都已被杀,回产俱已变卖,并无—人,我去做什么!我今日得遇二爷,是我刁;幸中之大幸。若遇别人,又不知飘落何地厂掩泪道:“二爷!带我回去,我情愿做个侍女,伏伺潇湘子,了此残生罢了。”宝玉道:“你所见亦是。盗劫的事,无人不知。这回子仍回栊翠庵,未免惹这些蠢人妄生疵议。本来你这个人老于蒲团,原是恨事。如今周氏既无可依,亦无可守。且同我回去,与宝姐姐、林妹妹、诸姐妹相叙,再作商量。只是如今我倒不好称你妙师,我与你约为姊妹罢,从此我便叫你姊了。”妙玉道:“这是断当不起!这回子我还算个什么人呢,容我做个丫头,便是大恩了。”宝玉道:?姊姊言重。姊姊!我想你既入尘世,从前的事过眼烟云,譬如前生一般,不必再提。姊姊的芳名,竟须稍为改换才好。”妙玉道:“请二爷替我换换罢。”宝玉道:“我替姊姊换一个字,将玉字改换了莲字如何?”妙玉道:“就是这么着。”于是,妙玉改名妙莲,号青泥子。

    住了十几天,尚未见湘莲、周瑞前来。宝玉又打发人前去打听。终日与妙莲闲谈。又将双钏派令伺候妙莲,又叫周瑞家的与妙莲置些衣服换了。一日,向妙莲道:“你回去竟不必提前事,只说“是周氏之妇,被盗劫了,无家可归”,更觉干净些。”妙莲道:“也好,但是已有人晓得的了。”宝玉道:“我自然嘱咐他们。”

    又住了几日,已是望后,打发去的家人回来了,说:“地官已经相验了,柳二爷、周瑞都到县里去,同那强盗对了两堂供。具了领状,领了赃物出来,照单点了,并没有遗失。现在把两辆车子打发了。所有货物,周瑞打算通把他变卖了。除去衙门用度,余者带回来。三个尸首,官已验埋了,棺木等都是周瑞料理的。因货还未变完,还有几天耽搁。柳二爷也帮着料理,叫奴才先回来告诉二爷。”宝玉点点头。

    又住了几日,湘莲、周瑞方到。周瑞将周家的原货单及变卖动用的单子呈上,说道:“还有些衣服行李等物,想来妙师父带去也无用,也都变了。”宝玉道:“周哥很辛苦了!你们五百年前共一家,你也积了些功德。”周瑞道:“这是二爷做的好事,奴才怎敢不出力哩。”宝玉道:“你且歇息一天,我们明日走罢。”又把“到家不必说是妙师父”这话告诉他,叫他传知众人。周瑞答应退出。宝玉看那单子上,除用尚存银二万三千八百五十四两,即到妙莲房中交付了。妙莲道:“周大爷他们辛苦了这些时,,把这三千银子送。他们罢。其余的八百多两,交给周大爷。请他派个人把他叔侄三人买块地葬了,立个碑,种些树木。剩了的做几天斋,也算尽了我的心。”宝玉即吩咐了,周瑞自去派人办理。次日大家起身,取路进京。

    却说贾府自从琼玉报捷之后,又得了周瑞夫妇禀帖,知黛玉已允来京。后来又知琼玉接眷,又得周瑞禀帖:“已于九月起身。”遂命将潇湘馆收拾,预备黛玉来住。其间,因贾兰定亲,又忙了一回。原来傅试家久慕贾府,因妹子秋芳颇有才貌,想与贾府结亲,注意在宝玉。屡遣老妈们到贾府往来探信。后来知宝玉亲事已有成说,遂许了梅翰林之侄。秋芳之妹名叫素芳,也有才貌。见贾兰已中,遂又注意贾兰,央人与门客詹光说知,托其作伐。詹光遂与贾政说了;贾政与王夫人商量:“贾兰年纪已大,正应议亲。”访那姑娘,果有才貌,遂聘定了。

    一日李纨、惜春、平儿、喜鸾都在王夫人那里,说起宝钗病来,王夫人愁着眉道:“你们瞧着到底怎么样?说是产后的缘故,已经调理了这些时,怎么总不得好?我瞧这两个月益发重了。这孩子向来心地明白,不大生病,又不是那种轻狂的人,怎么也病得这样?”李纨道:“我们瞧着也着急,想来这大夫不得力,还得请太太告诉外头,访个好大夫才好。”王夫人道:“大夫换了三四个,难道没有一个好的!再叫他们赶紧访去。”向平儿道:“你告诉琏儿,叫他赶紧找个好名公来。治好了重重谢他。”平儿答应着出来。

    “王夫人道:?我瞧他这光景,竟有些像从前林姑娘病中的样儿。”李纨道:“我们瞧着也觉得像,不但病症相仿,连得神情也很像。”王夫人叹口气道:“天下事真是估不透。一个林姑娘,从前一年病到头,后来竟病死了,那晓这回倒还是好好的。宝丫头向来,不病,忽然一病就到这个分儿,这从那里说起!”惜春笑道:“太太宽心,不必着急。这病痛是人人有的,不过年灾日晦,过了自然好了。太太瞧林姊姊这么病惫好好的,何况宝姊姊呢!”王夫人道:“难道又有仙人来救!你就是我们家的仙人。前儿老爷都服你,说你说的话有道理。你说不妨碍就好了,但不知几时能痊愈?”惜春道:“这个我也不晓得,大约今年未必能好哩。”王夫人道:“事情真难料,前儿去接林姑娘,你们都说未必肯来,老爷也说你们说的是。那晓得林姑娘竟肯来。这回子差不多好到了。”李纨道:“这实在估不着。听说坐船来,只怕还到不了呢。”王夫人向惜春道:“你说宝玉会回来,到底是怎样?林姑娘是快到了,,宝玉呢?”惜春道:“想在即有信了。”

    正说着,外面传进来周瑞夫妇禀帖。李纨接过,看是九月十七日扬州发的,遂拆开念与王夫人听。禀中说:“宝二爷于十五日同柳二爷到扬州,身子甚好,现住林府中。即日要往苏[州]上林姑老爷的坟,。回来,奴才夫妇伺候赶紧进京回府,约十月中可到。先行驰禀,告慰老爷、太太,并叩大喜。至宝二爷一切情事,尚未谕知,随后禀闻。”王夫人一听“宝二爷”三字,已有喜色。读毕,李纨、惜春皆与王夫人道喜。王夫人自是喜欢,说道:?这东西作怪的很,怎么不先回来,倒跑到扬{州]去。也不知在哪里耽搁这些时,怎么又同了什么姓柳的?”李纨道:“这姓柳的就是那年骗着尤家三姐儿自尽了,跟着个道士走的。想来碰见了同回来的。如今太太大喜,快快开怀,不要记挂了。”王夫人叫人将禀帖送与老爷看。一时贾政同了贾赦都上来。薛姨妈、邢岫烟都来看。宝钗听见了都喜欢。过会子东府贾珍、尤氏等都来了,多与王夫人道喜,又打发人通知探春。

    却说贾赦进来,见了王夫人,道:“我说的话如何?宝玉到底回来了。”贾政道”:“大老爷高见。但不知这畜生如何晓得?”贾赦道:“你等他到了问他。但如今林姑娘是快到了,宝玉也快回来了,你们要赶紧把这亲事商量妥当了才好。不然弄得活的再死了,回来的再走了…那就依旧完了。”王夫人道:“大老爷说的是。还要请大老爷作个主儿。”贾政叹道:“宝玉这畜生,我久已置之度外,此番原是大老爷的高见,我竟料理不来。这事悉听大老爷主持罢。”贾赦道:“你这话就错了。我们弟兄都是一样,事情要大家商量,你怄什么气呢!你说宝玉不好,他也中了个举。你说他不该走了,他原到你船上叩辞的,你为什么不拉了他?你说他借胎历劫的,与我们无情,为什么他又回来?大凡事情诧异了“便要就着事势斟酌着做,不可执着那呆理。我前日不过偶然想起,”多了一句话,居然竟应验了。如今宝玉既自己回来,其中必定还有原故。你若只是怄气,我就不敢与闻你的事了。”贾政连忙站起道:“大老爷关切兄弟的事,兄弟怎么敢怄气呢。实在素性迂,让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已经闹得糊涂了,真是没有主意。还求大老爷吩咐,兄弟依着办就是了。”

    贾赦道:“依我说,古来二女同归的,也多得很。我们这人家,难道还多这一个媳妇?他们姊妹们自幼在一块,想来也没有什么争执的。林姑娘到了,横竖有他们姨娘,是个庶母,同他亲兄弟,都是应该做主的。我们求亲,估量着亲上做亲,亦没有什么不肯。其中细微曲折,应该怎么方才妥当,还得二太太再斟酌。再者,宝姑娘的意思怎么样,也得太太同他商量明白。”贾政道:“大老爷说的固然是,但宝丫头已经过门,年纪又长。林丫头不得不居其次,恐怕未必愿意,媒人亦难措词。:若要反居其上,这又觉难说。”

    贾赦沉吟了一回,忽然笑道:“你所虑极是。但我想这些事,不消我们费心,等他自己做去,谁愿意让谁,我们可以不必管。娥皇、女英便是成例。古人一娶九女、一娶五女,也有一家的,也有别家的。”贾赦尚未说完,贾政道:“外头看着似乎亦觉不定,这停妻再娶亦有干例禁的。”贾赦道:“这个益发不消虑了。我们对外人说,原要说是从前老太太本指定了林姑娘,.因为住在家中,不曾行聘。后来因林姑娘病笔,才另娶了宝姑娘。这回林姑娘复生,仍是原定的人,不可抛弃,故仍行娶回。就是媒人向那边求亲,也要这么说。便是皇上垂问,也是这么回奏。干甚例禁呢!”贾政点头。

    王夫人道:“大老爷指教得极是。但这求亲的媒人,请那一位呢?”贾赦道:“这倒要大家商量。要能见他家庶母的人方好。至于向琼玉说,我就可以说得的。我也是亲舅舅,亲舅舅与外甥女做媒与自己的侄儿,有什么不可呢。”说着站起来,道:“你们再商量商量,横竖还有些时候哩。”又向贾政道:“宝玉回来,你也不必过于责备他。要晓得子弟们总有偏处,我们节取其长。只要他能孝敬长辈,读书上进,此外有些脾气也不必苛求。从来说“不痴不聋,做不得家翁”,可以将就的将就些,省了多少事。”贾政只得答应个“是”,同了出来。王夫人到宝钗那里找薛姨妈等说话。

    却说宝钗一病缠绵,总不得好。自己也知产后伤感之故,强自排解,终不能开怀。闻得林黛玉并不推辞、欣然来京,心中诧异。想道:“这人竟难测度。他难道不晓得宝玉已走?他来京做什么呢?”后来晓得琼玉接家眷,想来黛玉怕兄弟中了,家眷总要来京,落得先答应厂;若是不中,又生出别的缘故来推托,必是这个道理。“这人真是深细到十分。”

    一日,略觉清爽些,坐起来”靠在枕上。薛姨妈、,邢蚺烟、李纨、平儿、惜春等都来看他。一进房,便说:“大喜了!宝哥儿回来了!”宝钗听得怔怔的。李纨把周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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