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和洗浴,否则对于独居在一大群男人中间的,一个赤条条的单身女人来说,肯
定还得有更多的不方便吧。
地层深处的人生有它独特的地方。在这里的水流保持着恒温,渐渐的我甚至
觉得它正在一点一点,非常缓慢地变到有些温暖。暗河的存在使周围的岩石潮湿
润泽,蒸腾的水汽在被岩层蕴含之后,会在那里重新凝成水滴,从洞顶零零星星
地坠落下来,有很多落在我的头发和肩膀上,反正我也避让不开的。我的背后也
有些清清浅浅地渗透着的小股流水。我想,我就是在那些时而昏睡时而清醒的交
错间隙中感觉到了一些漂移的硫磺气味。在漫长的昏睡中我可能还梦见了从身下
的岩缝里满溢出更多的溶液,它们有些特别的厚重感觉,有些小的银色星星在液
面上和流体深处漂流悬浮。这些缓慢波动的光和水从我饱受凌虐的下半部身体穿
越而过。我吞咽下正在我脸上滑动着的,成串含银的小水雨点。过去有做矿的行
家告诉过我,锡和金银会有伴生的现象。在一片永远轮回接续,传承延展的山河
中间,既会有贪婪的黄金,也会有治愈的白银,还会有很多很多廉价朴实的锡砂。
创伤可能致命也可能平复,疯狂可能反转成抑郁,或者重新变得娴静如初。坚忍
永远是坚忍,沿着矿脉可以找到更多的金属,那是罕和很多人坚守的信仰。女人
们永远在流血,而她们正是因此能够永远生存。我渐渐地清醒过来,看到遥远的
黑暗中亮起了一盏越来越近的灯光。
他是一个提着粥桶的男人,每天两回来喂我粥喝。重新接管了我的锡山需要
继续照料一个女犯人,如果她还没有死,就要让她吃着东西活下去。而我已经打
算饿死自己,我不肯张开嘴,于是他就打我,打到我不得不认输为止。到了现在
这个地步,我确实已经找不到一点点能坚持的决心了,我听凭着浸润我的痛苦带
领我随波逐流。
后来有一次他走过来打开了我身上的木头枷板,他对我说,站起来试试,走
两步。他们基本按照对待囚犯的规则对待我,每天进食,放风,放风说的是解开
我让我到河里洗澡。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数,这一次他觉得我走路的样子看起来
算不错了。他说,继续往前走,出了口子右拐。
那是说在一个囚犯的身体恢复到适当状况以后,她就应该去从事力所能及的
劳动。这一次我被带去的每一个采掘面上,看见的都是沿轨道运行的铁皮矿车。
他们终于承认我可能再也背不动大竹筐子,决定分配给我使用矿车这